阿璃愣了一愣，忽然想起香雪當日告訴她的真相。那草藥，是德妃娘娘悄悄下的。而德妃，是祈珺的母妃。

這些日子，她刻意遺忘此事。可楊微月替她記着，自己身上草藥的藥性未解，楊微月的故人死得不明不白。

未來的日子還長，等回到姜國後，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秋遲見她愣神，拍了拍她的手，“怎麼了？”

阿璃回過神來，慌忙找了個借口，“楊先生的藥是最苦的。原以為可以不喝了，沒想到到了越國還不放過我。”

隔着帷帽，秋遲看不清她的神情，聞言也隻是笑笑，“她也是為了你好。養好了身子，你還要當美嬌娘嫁給章甯呢。”

阿璃紅了臉，去擰她。兩姐妹嘻嘻哈哈進了醫館抓了藥，讓小漣拿回去煎熬。

今日日頭極好，逛久了難免煩悶。兩姐妹逛到西湖邊上一處稍稍僻靜又雅緻的茶樓，名叫“當時居”，頓感口渴舌燥，于是進去閑坐。

此時的茶樓還沒什麼客人。老闆娘親自接待她們，一聽口音便知她們非臨安本地人。

“兩位娘子是來臨安遊玩吧？咱們當時居二樓的位置是最好的，安靜無人擾，視線又極好。能看盡臨安城和西湖的美景，而外面的人輕易瞧不見你們，最是合适不過了。”老闆娘一邊熱情介紹一邊将她們帶上樓去，安排了包廂。

眼見茶樓裡沒什麼人，這裡又是包廂，兩人将帷帽取下來，感覺清涼不少。

不一會兒，老闆娘親自端着飲品和小吃進到包廂裡。“二位娘子快嘗嘗，這都是臨安地道的美食，最适合夏日消暑止渴。”

她熟練地将杯碟布置到案桌上，嘴裡不停地介紹着。

阿璃聽得有趣，便擡頭去看她，這一看，正好與老闆娘眼光對上。

那眼光中有莫名的熟悉。阿璃不由得愣住。

秋遲察覺了異樣，心中有些奇怪，莫不是遇到了認識阿璃的人？

雖然陸重明曾分析，不要刻意藏着阿璃不見人，若是從宮外遇到認識的人，說不定比在宮内遇到更好。

可如今剛到臨安，又隻有她倆在，這似乎快了一點。秋遲難免緊張。

“怎麼了？老闆娘認識我們？”秋遲決定主動出擊。

老闆娘收回目光，呵呵笑了起來，“若是能認識兩位天仙般的姑娘，那可真是我的福氣。兩位姑娘真好看，我在臨安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子。”

秋遲淡淡一笑，“老闆娘說笑了，我見您風姿卓絕，雖打扮素淨，但能看出您眉眼秀麗，是個大美人。”

老闆娘哈哈大笑，“姑娘真會說話。我是什麼大美人？你看看我皮膚又黑，身上又胖，有什麼風姿？不過不瞞你們說，我在你們這個年紀，确實很漂亮，讓街上的男子眼睛都看呆了。我家的茶葉也賣得最好，隻要有我在，就不愁生意。”

言笑間，阿璃認真去看她。老闆娘大約快四十了，如她自己說的那樣，皮膚較黑也粗糙，紋理間盡顯風霜，說話時不時露出雙下巴。若非眉眼确實秀氣，幾乎難以想象她年輕時的美貌。

自己的腦海裡沒有這個人。阿璃不動聲色朝秋遲搖搖頭，秋遲會意，她不認識此人。

秋遲輕輕松了一口氣，端起茶杯細品，頓覺唇齒生香，忍不住贊道：“好香的茶，老闆娘手藝真好。”

老闆娘聽了十分高興，“姑娘們喜歡就好。咱們這裡還有好多美食，你們要常來呀。”她頓了頓，“咱們如此投緣，你們也别叫我老闆娘那麼生分。我姓華，他們都叫我華夫人。你們若是願意，也可以這麼叫，或者叫華姑姑、華娘子也成。嘻嘻，華姐姐也不錯。”

秋遲和阿璃掩嘴直笑，并不覺得華夫人過分熱情。

華夫人見她們并不反感自己，便自顧自拿着凳子坐下，與她們閑聊，“聽姑娘們的口音，仿佛是姜國上京人？”

秋遲點點頭，好奇地看着她，“華姑姑是臨安本地人嗎？”

華夫人搖搖頭，“小時候在臨安住過幾年，後來跟着父母去了大理。在那裡嫁了人。再後來父母和丈夫都死了，我帶着女兒又回到臨安，開了這間茶樓。”

阿璃輕贊道：“從大理到臨安開茶樓。看來華姑姑是個十分能幹的。”

華夫人擺擺手，“全靠女兒支撐着我活下去。”她朝外喚了一聲，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姑娘跑來，“阿娘，你叫我？”

小姑娘約莫十一二歲，與她一般膚色黝黑，看起來十分伶俐可愛。

“這是我女兒，你們叫她秀秀吧。”華夫人含笑看着秀秀，神情慈祥，“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現在我們母女倆在臨安總算定居下來，相依為命罷了。”

阿璃看着她們，又想起在浔陽的日子，胸口似有大石堵住。她連忙低頭喝茶，掩飾自己的情緒。

華夫人站起來，“好了，二位姑娘好好品茶吧，咱們母女倆就不打擾了。記得常來當時居。”她轉身欲與秀秀退出包廂，走到門口卻又掉頭回來。

“姑娘們從上京來，又是剛到臨安的，那你們一定是與姜國使臣一起來的吧。瞧你們氣度不凡，想來也不是普通人。”華夫人輕聲道，“聽說最近越國宮裡不太平，兩位姑娘若是可以，盡量别去宮裡，免得招了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