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意說的話全是真心實意的,她感受得到。
以前易璃音也曾問過她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沈嘉禾甚至未等到議親的年紀就開始扮演哥哥沈慕禾了,長久以來,她更多的時候都以男子示人,似乎從來也沒想過她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但她想,她現在知道了。
她覺得一個小小的院子不夠,她想給他更多。
等将來她解甲歸田的那天,她想光明正大和他成親。
對,她要給他一紙婚書!
哪怕現下她不能給他更多,但她可以給他一個承諾。
這裡的書房空得很,書架上甚至都沒幾卷書,好在文房四寶倒是擺放齊全。
陸敬祯徐徐替研着墨,還想着郡主是不是還記着要他寫份折子去罵他自己的事,卻見沈嘉禾自己取來筆,輕蘸了墨汁,用鎮紙撫平宣紙,思忖片刻落了筆。
等陸敬祯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寫了一份——婚書。
大周開國以來也隻有男子給女子寫婚書。
但,他很喜歡。
沈嘉禾剛放下筆就見眼前的人在笑,她頓時心情舒暢,拿起婚書低頭吹了吹,豁達遞給他:“給。”
陸敬祯捏住紙張的手有些輕微顫抖:“幾年或者幾十年,我都等郡主。”
用不着幾十年,沈嘉禾心說,将來等他在朝中站穩,她處理好豫北侯府的事,把铠甲一脫,換上紅妝,誰會想到她就是鎮國将軍?
但這些都是後話,此刻沈嘉禾沒多說。
陸敬祯将婚書疊好,小心收進胸口,他又摸了摸身上。
“找什麼?”沈嘉禾問。
他有些尴尬:“應該送郡主一樣信物做交換的。”
“你已經送了。”沈嘉禾晃了晃劍首上的碧玉劍穗,望着他笑,“這就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啦!”
他稍愣一瞬,眼底又溢出溫和笑意。
“我先回去了,府上還有事。”
沈嘉禾剛出書房,身後的人追出來:“這處院子有個地道,直通玄武大街東段。”
嗯?
沈嘉禾錯愕。
陸敬祯道:“嚴冬剛發現的。”
正從隔壁房出來的東煙:“……”
什麼地道?
他怎麼不知道??
沈嘉禾的目光在東煙身上掃了下,東煙被她看得下意識挺直脊背。沈将軍要是來問他關于地道的事,那他可真是一問三不知。
公子怎麼也不提前通個氣兒啊!
等下,沈将軍真的朝他走來了!
地道在哪兒啊?
東煙瘋狂朝陸敬祯使眼色。
沈嘉禾已經走到東煙面前,越過他的肩膀看了眼屋内那樣青衣小道士,下意識壓低聲音,“你要不要睜眼看看,确定那人真的快100歲了?”
東煙:“?”
她提醒似的拍拍他的肩膀:“你别是病急亂投醫給騙了,長點心吧。”
東煙:“……”這眼神就差把“傻子”兩個字當面說出來了!
“就在廚房後面。”陸敬祯沒理會東煙尴尬的想死的臉色,領着沈嘉禾往哪走去,一面道,“許是徐校尉特意找的,這樣你日後來就不必從陸首輔宅邸過了。”
沈嘉禾不免抿了抿唇,徐成安嚴防死守不希望她來見祝雲意,必然不知道這個地道,若他知道,估計能氣吐血。
地道不大,但能輕易容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通過,何況沈嘉禾這種不那麼高大的“男人”。
陸敬祯目送沈嘉禾消失在地道,這才起身走出廚房。
東煙震驚的眼珠子轉了又轉,似恍然:“這院子徐成安是從公子手裡買的?”
陸敬祯給他一個“不然呢”的眼神,徑直朝卧室走去。
夕陽漸收,院子裡高大的枇杷樹投下斑駁光,将男子身影拉得更長。
東煙都不知道距離首輔宅邸不到三百尺的地方還有這樣一座小院!
淺淺一思忖,他頓覺脊背微涼,他仿佛終于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公子他從未真正信任過自己!
“公子怎從沒告訴過我?”東煙賠笑着跟上去。
陸敬祯沒回頭:“你不也沒告訴我你師從無為宗。”
東煙臉上笑容僵了僵。
剛跨出門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