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袁瑤衣的擡手一指,所有人的目光亦循着看了過去。那裡站着幾個女子,全是周家的姑娘。
姑娘們登時神色各異,有的憤怒,有的懵然……
“袁瑤衣,你什麼意思?”周巧月臉色一白,她站在前頭,怎麼看袁瑤衣的那根手指,也是指向她的。
袁瑤衣面上倒也平靜,軟唇動了下:“姿姑娘。”
“什麼?”周巧月一怔,随之身形一側,便顯出了一直站在她身後的庶妹。
周巧姿低着頭,雙手緊緊捏在一起,能看出她渾身在抖。
四下響起窸窸窣窣的低語聲,說怎麼會是她?這個周家大房的庶女從來懦弱膽小,說話聲音更不敢大一點兒……
于氏現下頭疼的很,可詹铎在場,也隻能繼續往下說:“瑤衣,一枚帕子而已,怎麼确定是姿兒的?”
袁瑤衣料想事情不會順利,周巧姿是不受待見的庶女,但到底稱于氏一聲母親。面子上,于氏是會袒護,更何況牽扯算計詹铎,大房怎會願意背上這個罪名?
“原本我也不知道,直到我第一日去學塾,下學時在遊廊上碰到過周巧姿。她當時擡袖子時,露出一截内袖,上頭繡着一模一樣的桃枝。”
她面上平靜,心裡波瀾起伏,至今記得當時的震驚,好容易才壓下。那時,紀映娘不明就裡,走回來譏諷她是準備幫周巧姿嗎?
“沒有,我沒有!”周巧姿哭出聲來,幾步跑到于氏面前跪下,“母親給姿兒做主。”
見狀,周巧月臉上嫌棄:“哭什麼哭,有沒有做過,母親會還你公道,如此沒有規矩。”
如此行為無狀,倒連平常人家出身的袁瑤衣都不如。當然,經此一提,她倒也開始回想起當日之事。
袁瑤衣一直等着于氏說話,她不可能支使人去周巧月房中搜找迷香和那件衣裳,隻能是于氏決定。
餘光中,身旁的詹铎筆直站立,不言不語的看着這一切,不知在想什麼。
“夫人,不信我嗎?”她輕聲道,明明是簡單一搜就知道的事,于氏遲遲不開口,隻能說明心中有顧忌。
“我看見過。”一聲清脆的女童聲音傳來。
接着,裹着紅色裘絨鬥篷耿芷蝶站出來,指着于氏手裡的帕子:“我看見過周二姑娘的袖口,有一模一樣的桃花繡。”
袁瑤衣看去前面小小的身影,着實沒想到耿芷蝶會站出來為她證明。她以為小姑娘知道了她的身份,會避開的。
“事情很簡單,去二姑娘房裡找找不就好了?既然瑤衣姐姐房裡可以搜,别人的當然也可以。”小姑娘眼睛清澈,回頭來看向詹铎,“這樣才公平是吧,铎哥哥?”
詹铎颔了下首,自唇邊送出清淡的音調:“是這樣。”
最簡單不過的三個字,給出了他的态度。
于氏冷淡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周巧姿,兩排牙齒狠狠的一磨:“來人,去二姑娘房裡搜!”
話音落,候在一旁的婆子利落應下,手一揮便帶着幾人去往周巧姿住處。
再觀周巧姿,竟是身子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猶如寒風中飄零的枯葉。
“是不是你幹的?”周巧月火氣上來,有些事情突然就這裡理通了,“你把那髒東西塞進我的香料盒,是想嫁禍我,還是借我手除掉袁瑤衣?”
于氏皺眉:“月兒?”
周巧月被驕縱慣了,哪裡容得一個庶女算計:“娘,這一幕不熟悉嗎?她還真是深得她生身母親的真傳,一把子好手段,如今都敢算計道詹家表哥身上?”
提起周巧姿生母,原是個洗腳婢,後來用了手段懷上孩子才給了身份。可是大爺并不寵愛,于氏更是反感,以至于後面人死了,留下的這個女兒也看不順眼。
這些事,周家人都知道。
“我娘沒有錯!”周巧姿擡起頭,一臉的淚,“是你們,一個個的逼得她沒了活路。”
于氏聽了,嘴角一硬:“沒人逼她,她自己選的路,至于走成什麼結果,那也是她自己的事兒,怨不得别人。”
看着周家大房的三個女人一來一回争執,袁瑤衣靜靜站着,一片混亂中,她覺得于氏說的這句話很對,自己選的路自己走。
很快,婆子抱着一件衣裳回來。于氏讓當衆展開,袖中上果然繡着一截桃花枝,對比帕子可不是一模一樣?
“孽障,還有什麼話說?”于氏将衣裳往周巧姿面前一扔,氣得胸口起伏。
至于能不能搜到迷香已經不重要,隻需證明現在的香爐中有便行,周家真要查也不是難事兒,不過是之前想壓下此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