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街因一間小道觀得名,觀中一棵古槐,古槐觀,古槐街,若逢吉日,人流如梭,女子用的東西較為好賣。
冬天裡,街上人少,她很快找到了阿素提的那間鋪子。
阿素的姑丈等在那兒,與鋪子掌櫃已經初步商議好。先前已經拿了些樣品給掌櫃過目,這廂袁瑤衣過來,是給對方具體的數目。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大概正如阿素所說,城中物資匮乏,因為鬧匪患,很多東西進不來。她手裡的這些都是上好的,所以掌櫃也沒趁機壓價,更想着趕緊定下,然後去把箱子拉回來。
一切定好,袁瑤衣離開了鋪子。
她将掌櫃付的定銀全給了阿素姑丈,對方跑動忙活,算是一點酬謝的傭金。
事情辦妥了,肩上很是輕松。
“沒想到姑娘做事這樣利落,”連嬸笑着,眼中帶着贊賞,“要是帶着四隻箱子上路,的确費事,換成銀兩便方便多了。”
袁瑤衣笑:“以後有什麼事,還需連嬸多幫我。”
連嬸忙稱是,不免歎了聲:“也是最近不太平,希望咱們一路上順遂吧。好歹是官船,那幫窮兇極惡的賊匪不敢打主意。”
這些賊匪自然指的是巨峰山那幫,尤其年底了,越發的作惡多端,聽說昨日便劫了一個村子,好生慘烈。
袁瑤衣停步,看去不遠處的古槐觀:“去求個平安符吧。”
此去一行山高路遠,她或許不會再回來了,那便祈福順利尋到姨母吧。
。
翌日,是個難得的晴天,湛藍的天空,明媚的冬陽,給人一種啟程前的順遂感。
官船很大,前後兩艘,時辰到,緩緩駛離了闳州府的渡頭。
袁瑤衣在前面的船上,是詹铎所在的那艘,一起的還有耿芷蝶。
出來多日,小姑娘已經開始想家,一遍遍的說着京城如何。袁瑤衣便陪着一起,在艙房中說話。
“雖說天冷,可是京城的冬天一點兒不單調,比闳州有趣。”耿芷蝶吃着橘子,眼睛閃閃,“臘月的時候,還有各種冰雕燈可以看。”
袁瑤衣是第一次離開闳州,還是去千裡外的京城。在耿芷蝶的話中,卻也能感受到京城的繁華。
“京城的布莊多在哪些地方?”她手裡剝着橘子,心裡想着姨母的下落。
耿芷蝶眨巴着眼睛:“京城有名的布莊多在錦繡街,其餘的大大小小分布在各處,上千家呢。”
“那麼多?”袁瑤衣心中吃驚,但一想是京城那樣大的地方,卻也正常。
做什麼事都不會簡單,一步步穩妥來就好,左右是确定姨母在京城。既然在,便一定能找到。
“快看,是铎哥哥。”耿芷蝶趴在窗口,喊了聲。
袁瑤衣順着窗口往外看,正見着詹铎自窗前過去,站在再前方甲闆上。
可能是聽見了耿芷蝶的聲音,他往這邊看了眼。
船在江上行進大半日,天擦黑的時候,停在一處渡頭。
風陡然大了起來,扯着桅杆上的幡旗獵獵作響。
袁瑤衣出了艙房,方才重五過去說詹铎要見她。這廂一上甲闆,大風幾乎帶着她往前走,要是身形不穩,真能被刮倒。
江上的浪頭也大,帶着船體起起伏伏,船闆發出吱嘎聲。
她一眼瞧見站在船頭處的詹铎,背對而立,鬥篷在風中翻擺。
“公子,你叫我?”她走去他身後。
詹铎轉過身,跨了一步,擋住風來的方向:“我現在要下船去,可能明早回來,也可能後天。你和小蝶留在船上。”
他的話一如既往言簡意赅,袁瑤衣一聽便明白過來。他要回去對付巨峰寨,大肆張揚的離開闳州,隻是給對方障眼法,他準備趁對方松懈,出其不意。
“知道了。”她應下。
詹铎看她,這個女子從來安靜不多話,跟她說什麼,她都好脾氣接受,不問緣由。聽說,她去過古槐觀求了平安符……
“我是去巨峰山,”他開口,“山上的匪寨時常作亂,劫掠來往商隊。這是其次,主要緣由是這隊人馬原先屬于巡海水軍,後面叛逃落草。既是官軍中出來的禍害,我便是照着京裡的意思,鏟除這方禍患。”
袁瑤衣臉上微詫,沒想到他就這樣直接說出。
“怎麼不說話了?”詹铎問,視線中的女子身形當真纖瘦。
他看到重五手裡就有一枚平安符,那麼她應當也會……
“預祝公子馬到功成。”少女清軟的聲音響起,随之半彎下腰做了一禮。
詹铎薄唇抿平,可能風太大,額角有些隐隐作疼:“嗯,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