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筒裡傳來一陣忙音,林司恩的嘴角抽了抽。
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的沒有耐心。
算了,不管他了。
林司恩放下手機,拿起筆,繼續跟英語高考模拟題鬥智鬥勇。
然而,聰明的小腦袋瓜大概是燒糊塗了,昏昏沉沉的,不久便敗下陣來。
好難好難……英語咋能這麼難呢!
林司恩甩了甩腦袋,一陣眩暈。
就在這時,客廳方向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聲音由輕轉重。
林司恩丢下筆,蹑手蹑腳地來到客廳,掐着嗓子問:“哪位啊?”
敲門聲驟停,門外的人沒有回答。
她疑惑地靠到門邊,再次問:“誰啊?”
筒子樓裡人多,這個時間點家家戶戶都亮着燈,她沒什麼好怕的。
對方不說話,她大不了不開門就是了。
等了幾秒,門外有人輕咳了聲:“是我,周北岐。”
哎?
林司恩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迷迷糊糊地隔着門闆問:“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裡?”
問完,頓時覺得自己很傻。
昨天晚上就是他把自己送回家的,他不知道才怪!
林司恩猛地拉開門。
走廊壁燈的光線是溫暖的色調,少年站在光裡,身姿随性,肩寬腰窄,深灰色連帽衛衣被完全展平,跟衣架子似的。仔細一看,發梢還有些濕,留海随意搭在眉骨間,眼睛半阖着,薄唇微微勾起慵懶的弧度。
可以想象到,他洗完澡出門被晚風洗禮的過程。
林司恩扶額,心中有一股恍惚感。
“你在我家門口狗狗祟祟的做什麼?”
“哪裡鬼鬼祟祟?我正大光明得就差拿着喇叭喊林司恩開門了。”
周北岐忤在門口,左手一袋藥,右手一筐水果,似笑非笑:“所以,你打算讓我在門口罰站到什麼?”
林司恩抿唇:“說得我好像很不講道理似的。”
周北岐:“既然這樣,我可以進去了嗎?”
林司恩疑神疑鬼地瞥了他一眼,搖頭:“太晚了,不方便。你有什麼話直接在這裡說就行。”
“哦,看來你是一點都不介意被别人看見啊?”
少年勾了勾唇,往前一步瞬間拉近兩人的距離。與此同時,鄰居家的門“啪嗒”一聲開了。
林司恩一驚,慌忙拉住他的手臂,迅速将人往屋裡一扯。
嘭!
門關上時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要是隔壁王阿姨看見有男生大晚上來找她,以王阿姨那張三寸不爛之舌,用不了多久,全筒子樓的人都會以為她交了男朋友。
人言可畏,林司恩可不想挨家挨戶跟人解釋他們的關系。
等腳步聲走遠,她有些脫力地靠着門闆喘氣。
“周北岐,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現在這幅病弱的模樣,根本沒有精力應付他。
可她還是把他放進了屋裡,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林司恩開始後悔了。
周北岐将袋子換到左手邊,右手不由分說地碰了碰她的額頭。
他的手指很涼,林司恩有些不适地躲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周北岐收回手,語氣散漫:“我室友發燒了,我出來幫他買藥,路過你家順道過來借一下你的數學複習筆記。”
“哦,這樣。”林司恩這會兒壓根沒心思思考他的話有幾分真假,她本能地回卧室取出複習筆記。
“給。”
周北岐接過去,翻開封面随意看了眼,又說:“你好像也發燒了,吃藥了沒?”
林司恩搖頭,随即又愣愣地點了點頭,整個人都跟少根弦似的。
周北岐瞧了她一眼。
少女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眼睫無力下垂,像蜻蜓翅膀沾了水,有種破碎的美感。
他說:“看來是沒吃。”
白天林燕虹隻給她帶了治嗓子的藥,她是晚上才開始發燒的,家裡沒有囤退燒藥,她本來打算睡前點個美團跑腿,結果他就來了。
周北岐打開袋子,挑了幾盒藥塞進她:“拿着。”
林司恩詫異:“做什麼?”
周北岐:“我沒有白拿别人東西的習慣,這些是我給室友買的藥,分你一半。”
林司恩:“啊,這怎麼可以?”
周北岐:“不要我全丢垃圾桶了。”
他向來說到做到,林司恩怕他真把藥全丢進垃圾桶,連忙雙手接住。
“謝謝,我一會兒把錢轉你。”
“你當我是乞丐要飯啊?”
周北岐被她氣笑了。
林司恩更懵,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又生氣了。
周北岐盯着她潮紅的臉色,語氣軟下來。
“你先把藥吃了。”
“噢。”
林司恩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溫水。
說了那麼多話,她的嗓子疼得厲害。
她很想把他趕走,又怕跟他起争執驚擾了正在熟睡的奶奶,隻能好聲好氣地跟他說:“很晚了,你的室友還在等你的藥,你快回去吧。”
周北岐:“你先把藥吃完我再走。”
???
人類吃藥有什麼好看的!
林司恩一頭黑線,搞不懂他為什麼熱衷于看她吃苦。
她拆出藥丸,就着溫水分三次吞服。
苦澀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從舌苔蔓延至喉嚨。林司恩渾身一哆嗦,皺着鼻子張嘴吸氣。
“好苦。”
周北岐好笑地看着她,趁機将一顆蜜餞塞進她的嘴裡。
“好好含着,我走了。”
林司恩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他給盼走。
她禮貌地将人送到門口:“筆記看完記得還我。”
“哦。”
周北岐一隻腳跨出門檻,突然又停下來,笑着喊她:“林司恩。”
林司恩剛吃完藥,眼皮仿佛被厚重的絲綢包裹。她努力眨了下眼,甕聲甕氣道:“還有事?”
周北岐回頭看她,輕扯唇角:“與其給我轉錢,不如祝我考試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