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又拍在她手上。
路橙俯首一寸寸逼近,灼熱的鼻息近在咫尺:“你不是一直都很滿意我的表現嗎,譬如昨晚——”
他到底在亂講什麼啊喂!路橙随口瞎編的能力越來越強了,甄心目瞪口呆之餘,心髒已跳得失控。
“小兩口在長輩、兄弟面前就别撒狗糧了,今晚回房間再自個兒好好努力吧。”路易欣慰地笑了笑。“明天讓小墨先來一趟集團,我給正式介紹一下公司的高管。”
周婕妤颔首向路易甜甜一笑後,不經意地瞪了路橙一眼,眸中的森然寒氣稍縱即逝。
這一聲冷冰冰的“阿姨”言猶在耳,讓她回想起十年前,她帶着路墨搬進路家大宅,把路易亡妻袁美荷的舊物整箱整箱扔出去的那一天。
現在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談吐得體、笑得陽光燦爛的路橙,當年曾讓她感覺到一陣巨大的寒意。
那個猩紅着眼眸的少年,額角青筋暴起,沖上來擋在母親被扔得亂七八糟的行李舊物前,死死地盯着她,像瞬間集合了世間所有的仇恨和傷痛,瞳孔裡全是刻骨的怨毒,仿佛恨不得立刻用尖刀把她剜開千塊萬塊。
他咬牙切齒,像淬了冰似的一字一頓:“阿姨,勒緊您和您寶貝兒子的缰繩,不要越界。也别試圖離間我爸和我,還有我姐之間的感情。你要的是錢對吧,那我一定會讓你們母子,一分錢都得不到。”
從那以後,路易二話不說,馬上把路橙送出國外留學,直到路家兒女都要繼承家業的時候到了。路丹卻跟着畫家私奔,顯然已經棄權出局。最礙手礙腳的還是這個路橙。
隻有周婕妤知道,眼前路橙這副溫潤親和的面孔全部都是僞裝。她隻有變成後羿,讓這個虛假的小太陽從世界上徹底消失,她和兒子才會過上真正富足美滿的日子。
飯後,路墨洗完澡一出淋浴間,立即用手捂住胸口,倒抽了一口涼氣。
“媽咪,你在我房間怎麼都不吭聲,吓我一跳。”
“這個你收好,有時間就看看。”周婕妤把一本看着已頗有曆史的褐色舊軟皮抄遞了給他。
路墨一臉懶散地接過,眼睑耷拉着,随手翻了幾頁,桀骜不馴的俊臉哼笑了一聲。
“這是大媽的筆記?”
“對,這是美荷姐留給路橙的手劄。裡面記錄了妙可頌西餅制作的秘訣和一些她的管理心得,看了會對你有幫助。”
“這可是大媽留給兒子的遺物,不吉利。我才不要!你還是物歸原主,趕緊還給路橙吧。”
路墨把筆記本遞了回去懸在半空,周婕妤半晌未接過去。
“你給我振作起來,别再吊兒郎當了,沒個正形。路橙現在正沉迷于廉價的愛情遊戲,他會一步步走向衰敗。而你,小嫩模當快餐吃吃就行,滿漢全席她們可是一個個都上不了台面的。趁這個機會找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正經人家,把他徹底打敗。你也不希望屬于我們母子倆的一切通通被他搶走吧?”周婕妤恨鐵不成鋼,語重深長地說道。
“可是,媽咪,你對我就這麼沒有信心嗎?就算沒有這本筆記,沒有門當戶對各取所需的聯姻,我也會赢路橙的。即便是要堂堂正正較量,我也一點不比他差。戰鬥才剛剛開始呢。”路墨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低笑,語調依然端得散漫輕飄。“何況,甄家的女兒好像也沒有傳說中那麼不中用嘛,似乎還有那麼一點意思。”甄珠一雙長腿和那張愠色過濃的俏臉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今天你不聽媽咪的話,一定會後悔。”周婕妤加重了語氣,從他手中一把抽回袁美荷的筆記本。
烈日炎炎,驕陽似火,剛下過雷雨的地面就像蘸了辣椒水。微風、蟬鳴、卷起的熱浪宣示着夏天即将到來。
世界博覽創意烹饪大賽點心組首輪資格賽終于在嶺南電視台正式舉行,全國烹饪界精英強手皆在此處雲集。
甄心的體溫也随着天氣和是日的大事件沸騰起來。
唉,怎麼又是她?
咦,怎麼是他?
除了賽場上熟悉的老面孔,甄心在觀衆席中陡然發現一張久違的、熟悉的臉龐,興奮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