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心知道路橙肯定不高興,有些擔心指不定要沖她發火。
但她和韓枝繁不過是正常社交,就理直氣壯放下手機,徑直坐回餐桌旁,又給他夾起了一箸面,示意他張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食不言寝不語,不然會消化不良哦。”
路橙玩味地瞥她一眼,淡笑一聲,斂回笑意,張嘴接過了她喂過來碗裡最後一口面。非但不生氣反而又心生一計。
“我不能要求你不見他。因為你不找他,他也會自己貼上來。但是,隻要你們單獨在一起,我就會在意。“他嗓音清潤沉磁,拖起悠長的腔調,深邃凝眸望她,旋即又對她眉毛一彎。
“面吃完了,替我刮胡子吧。”
“喂路橙,今晚你會不會太得寸進尺了?”
甄心驚訝于他話題轉變之快,卻感受到他目光灼灼,就像在用眼睛再次親吻她一樣,真實得又那麼不真實,使她瓷般肌膚上又染上桃色。他在意的到底是什麼,是男人之間無聊的勝負欲還是真的吃醋了?
“你不會是真的想見到我潦倒頹廢的樣子吧。我可是因為誰才會雙手發麻——老、婆!”
現在沒有外人,他并非為演而演,隻是在肆無忌憚提醒她,他們之間事實存在的親密關系。暧昧順着他這句“老婆”融在空氣中,随着她的心跳慢慢點滴發酵、擴散,酸酸甜甜。
當路橙自覺拿來剃須刀和剃須膏無辜地巴望着她,像隻毛茸茸的小狗,她就知道自己又無力抵抗了。
路橙下巴粗硬的須根有些紮手,雪白綿密的泡沫瞬間塗滿了他整個下巴。
甄心握着鋒利的剃須刀,溫柔地緩緩推動着,生怕會讓他受傷。
“會疼嗎?話說這事兒我是第一次。乖,放松——你别笑!”她見到路橙因為憋笑越來越扭曲的五官,忍不住納悶。
“你不能一個人說完兩個人的詞兒。”
他見甄心怔了怔臉上寫着懵懂,眼波若水。他的吐息便落在她耳畔,眼梢潋滟着淡紅,眸光深深,語氣浪蕩繼續道。“這個場景難道不覺得似曾相識嗎?女人說,我是第一次。男人說,疼嗎?乖放松!然後,滿室旖旎,交頸相纏,梨花壓海棠——”
“好啦!你不合時宜的dirty talk會破壞我全部的專業素養和内在美好品質。不想成為我刀下亡魂的話,麻煩把你賤賤的小喇叭調成靜音模式,謝謝合作。”
路橙克制着對她潮熱翻湧的渴望,收回火辣辣的目光,撇撇嘴:”你剛不是問,西浣花島上的事究竟是為什麼嘛?”
“如果你隻想繼續講dirty talk,我不聽——我要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甄心手一軟,放下剃須刀,擡頭凝眸看他時,想躲避他眼中的熾熱,但自己眼裡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路橙欺身逼近時,睫毛撲簌,氣息變得神秘。
“我的字典裡沒有所謂義氣。在不來往的老同學面前炫富,投資回報率毫無疑問是負數。你心挺大,有沒有面子我看你自己都不是很在意,我為什麼要替你在意。好了,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畢。其他你自己想,想不通就繼續想。”
“切。你平時不是話痨嗎,給我一個理由這麼難以概括?”甄心預感他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說。台階都搭好了,這家夥竟然還不坦白。難道要她一個女生先主動打開天窗說亮話嗎?
不是路橙傲嬌病又犯了,而是他在心中默默計劃着要給她一個鄭重的告白。不是在他剛睡醒,打着飽嗝,滿臉泡沫的時候。他要給她一個精心準備的驚喜。
“你冰雪聰明,來,把把我的脈搏,猜猜我還想說什麼。”路橙伸出右手腕遞給她,左肘置于餐桌上,歪頭撐着下巴。
“恭喜呀官人,是喜脈!你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甄心職業習慣使然,不會拒絕他。但家庭時間也不會認真幫他診脈。她隻是由衷希望他可以放寬心等待奇迹降臨。
她指尖上的溫柔,不着痕迹調動他所有感官。
明明沒有喝酒,眼下兩人都笑着,卻不約而同生出了些醉意。
路橙揚了揚眉,倏忽全身放松靠在椅背。是甄心給了他味覺恢複的希望。她是自己在已然放棄的情況下唯一僅存的動力。
“對了,前兩天我在家裡收拾,看到地上箱子裡有幾本好像是美荷阿姨留下的筆記。幫你放進書櫃裡了,你想看可以去看。”甄心清楚他最寶貝母親留給他的物品,所以悉心幫他妥帖收藏。
“謝謝。我媽的筆記?”這些年他不想睹物思人,所以從周婕妤手裡把母親遺物搶回來後,從未打開箱子認真看過。
“嗯,我還發現筆記上有編号。本來想按照順序整理,但5本唯獨缺了4,你知道在哪嗎?”
路橙搖頭:“可能搬家來這兒的時候已經遺失了吧。找個時間我再看看。”
“昨天第二次去施蜂針,我問杜醫生如何可以讓你好得更快。他說開的方子得用上。今晚開始,喝藥!”甄心猛然想起,關乎他的健康,這可是頭等大事。
“中藥太苦了!除非——你喂我。”路橙伸出手指輕輕在她手背上畫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