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因為換了那身為晚宴定制的西裝就忘帶了?
路橙的心陡然懸在半空,仿佛每一秒都被拉長,手心微微沁汗。
良辰、美景、佳人,唯獨少了禮物。不管了,沒有紅豆手鍊也一樣可以表白。
他雙眼晶亮,凝視着甄心:“我——”剛一開口,口袋裡的手機就在不停震動。但此刻任何事都沒有他的告白重要。“我有話——”
“要不你先接電話?萬一是急事呢。”甄心不知道他緊張兮兮地想說什麼,此刻比他冷靜多了。
路橙隻感到一陣無言的洩氣,無奈地接聽了電話,旋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炯炯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焦點。
“我爸暈倒了,你們都在醫院?”
路橙和甄心從山頂開車趕到醫院時,路易已經躺在病床上陷入了昏迷。
床頭一排高級精密醫療儀器在“嘀嘀”運轉作響。
小時候,路橙騎在路易脖子上看龍船、看花燈,他隻覺得父親是一個巨人,又像一棵大樹,讓自己和媽媽、姐姐可以永遠倚靠。
父親輕輕松松就能做出最好吃的點心,會在他玩得滿身疲憊假裝睡着時輕輕抱他上床,會在他和姐姐搶玩具拌嘴時悉心教導指正。父親有着世界上最偉岸可靠溫暖的肩膀。
十七歲以後,即使家庭分崩離析,他依然覺得父親是個高瞻遠矚的智人,是一艘永遠不會沉沒的萬噸巨輪。路易打造出美妙集團這個首屈一指的飲食王國,讓他能擁有遠勝無數同齡人的優渥條件,充分實現自己的價值。
即使父親對婚姻不忠,對不起母親,但始終關心他愛護他,想把最好的一切留給兒女。路橙始終明白,今時今日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站在巨人的肩上。
他有一個好爸爸。
路易面色依舊紅潤,他隻是睡着了。不過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原來大樹也是會倒下的。
路橙心如刀絞,隻能眼眶泛紅,安靜地站在病床邊緊緊地拽着手,盡量不讓眼淚流出來。
甄心鼻尖紅紅,也一臉哀傷,無措地挽着路橙臂彎,指腹不停輕柔地摩挲着他的衣袖,心中隻求路易可以醒來。
路橙掌心向上一翻,回握她的手。他試圖用苦澀的微笑掩飾内心的酸楚,回應她自己所感受到的安慰和溫暖。
他的手掌溫熱寬厚,力度有些重,指尖在微微發顫。
兩人手指觸碰、交疊,掌心相貼,慢慢十指緊扣纏繞在一起,像無聲地擁抱對方。
VIP私人病房内,隻有他們二人、周婕妤母子和超叔。
路橙雙眼布滿血絲,漸被淚珠模糊的視線裡陡然闖進了一張他無比熟悉的親切面孔。
“姐!”
路橙脫口而出喊了一聲,三兩步走上前,擁抱住推門而入一臉風塵仆仆的女人。
甄心已經好多年沒見過路丹了,也驚喜地迎了上去。
“丹姐!”
路丹染了一頭利落的金茶色短發,身形纖瘦,三十出頭的年紀,穿着并不嶄新的米色風衣,但依然年輕時髦漂亮。
她身旁站着個約莫5歲的小男孩,長了一頭柔軟好薅的茶色微卷發,怯生生地歪着小腦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圓圓的眼睛極神似路丹,小臉白白惹人喜愛。
路丹百感交集,淚眼婆娑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松開路橙後,溫柔地推了推寶貝兒子。
“俊俊,快叫舅舅、舅媽。那邊還在睡覺覺的是外公。”
小朋友或許是犯困了,乖巧小聲糯糯地叫了人就抱着母親大腿不放。
甄心此時近距離打量路丹,才發現她摘下墨鏡後,眼角有幾處被悉心遮蓋過依然若隐若現的青紫傷痕,不禁暗暗一驚。
路丹對周婕妤母子視若無睹,對超叔點了點頭,然後熱絡地拉着路橙、甄心急切道:“我剛到機場,超叔就給我打了電話。爸情況怎麼樣?”
路墨眼眶通紅,始終不發一言,按捺住内心的激動,拉着周婕妤快步離開病房,進入到隔壁的空房間,反身把門鎖了起來。
“媽咪,你和爹地到底在家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