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用力按住胸口，彎腰倒地，心如刀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熱淚難以抑制從猩紅的眼角滑落，雙目逐漸失焦，喃喃地艱難開口：“婕……妤……”

慌亂之下，周婕妤踉跄跌坐在地上，急忙爬過去查看，顫顫巍巍伸手摸了摸老爺子胸膛的位置，竟然沒了跳動。

這一次，她的眼淚終于真情流露地奪眶而出。

她松了一口氣，慶幸地清醒地在他身上擡起手，悻悻地笑着痛哭，祈求時間過得快些。

一分一秒過去，時間如同精緻般凝視着他沉沉睡去，生命意識逐漸減弱，她卻難以自控地憶起他的一颦一笑，往日對她的關懷體貼，為她舉辦那一場讓她畢生難忘的豪華婚禮。還有兒子出生時，他看都沒看過孩子，首先沖進産房抓着她的手說：謝謝你，辛苦了。

她倏忽像喪失理智般，悲恸地笑了，然後手忙腳亂打電話報警，慌亂中讓自己冷靜下來。

若要救他，隻有四分鐘！她為他做胸外壓和人工呼吸，然後在家火急火燎地幾乎把櫃子砸爛，急得胃疼，才找出了緊急備用的AED除顫儀，在救護車到達之前，成功讓路易恢複了心跳。

周婕妤思憶沉重，抱着兒子安慰時，眼淚已流幹。

她說不出口，原來她對路易的感情比她自己想象的更深。可是路易對小墨的愛，卻遠不及兒子心中的估量。

“我在和吳柏翹辦離婚！”路丹安頓俊俊睡下後，和路橙、甄心在醫院一樓草地旁的長椅上促膝夜談。

“你和姐夫已經沒有轉彎餘地了嗎？”

路橙這些年雖然一直有和姐姐互通信息，但每次提起姐夫，她總是支支吾吾，他也就知趣地沒再多問了。

他知道姐姐和姐夫私奔，主要還是為了遠離這個家。她解不開和父親之間的心結，也無法原諒周婕妤兩母子。隻是一個女人用婚姻作賭注，把人生幸福全寄托在男人身上，難免要失望而歸。

路丹饑腸辘辘一邊啃着面包，一邊慶幸被放逐多年，今天終于可以對家人面對面敞開心扉，面露坦然：“我嫁給他的時候，他還隻是個默默無名的窮畫家。兩年前，運氣好辦了個小小畫展，居然火了！就經常夜不歸宿，花錢也更大方了。你知道那姓吳的，四分之一歐洲混血，男人當中确實算有幾分姿色——好吧不止幾分啦。後來才發現，他之所以能辦成畫展，是因為勾搭上了一個羅馬華裔女孩，開瑪莎拉蒂的。人家财大氣粗，還出錢讓他跟我離婚，我氣不過就去打了那女的一巴掌。結果金主現在生氣了，婚還是得離，還慫恿他必須跟我搶俊俊的撫養權。我看情況不對，就帶着俊俊跑回來搬救兵了。”

路橙歎了口氣，為姐姐遞上了一瓶水寬慰道：“姐，你慢點吃。這些年爸其實很擔心你，隻是臉上挂不住才沒去找你。”

“我知道，超叔告訴我了。唉，這個家真的不能沒有超叔。說是爸最近在查通訊記錄，發現周婕妤偷偷冒充他給我回信息，讓我滾遠一點。是爸讓超叔打電話叫我回來的。我看這次爸突然暈倒，也跟那個女人脫不了關系。”路丹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路橙也深惡痛絕，心中升起陣陣悲憤，喉嚨發出一聲嗤笑。但此刻首當其沖要先幫姐姐渡過難關。

“打官司，律師和資金都不是問題。我會全力支持你。”

“當然了，有你在，這些我放心。問題是我現在沒有工作，必須證明吳柏翹是過錯方，俊俊的撫養權我才十拿九穩。我在意大利找過私家偵探跟他，一點對他不利的證據都拍不到。為了赢我，最近他和那個瑪莎女謹慎得很。”

甄心聽得義憤填膺，終于忍不住搭了腔：“丹姐，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能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