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
秦疊猛地拉住池晚桑即将縮回去的手,因為他們現在這個角度在鏡頭裡剛好是說悄悄話的模樣,若是池晚桑動作幅度稍微大點後退,指不定被眼尖的觀衆發現,給歪曲成什麼模樣。
“你有什麼想問的嗎?”秦疊稍微側過頭去,那邊蘇木還在冥思苦想第九種姿勢,陳藻建議他把頭摘下來放手上。
“彈幕裡,是不是覺得我很無禮……”
溫熱的呼吸就撲打在秦疊耳垂,避之不及。
池晚桑這麼細心的人,不可能沒察覺到旁邊幾人今天格外活躍,秦疊實話實說:“沒有,就是有人想聽你多說幾句,林桐姐她們在保護你呢……”
池晚桑這才放開抓在她手腕上的手,坐直身子,在秦疊離開畫框的一瞬,他清了清嗓子,“那個,我趁大家給蘇木截屏說兩句吧。”
蘇木還在大玩特玩,雖然名義上是吸引粉絲對池晚桑的火力,但他這三秒一個姿勢的頻率,很難說沒有樂在其中。
他在聽到池晚桑開口的瞬間愣住,将兩手舉高,活像個投降的漢奸或者是沒熟練掌握四肢的類人猿,一臉懵地轉過頭去。
池晚桑接着道:“我一直沒有回複大家的問題,是因為……”他頓了頓,在公共場合任由大家評判,直面自己的缺陷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因為,我,看不見。”池晚桑嘴角勉強牽起微笑,又像是看見了彈幕裡的一片惋惜,說:“不過不用為我難受,我現在很好,也很榮幸大家喜歡聆鏡的作品。”
日頭西墜,窗邊一縷暖光照射進來,落在黑白琴鍵上,秦疊仿佛聽見幾年前院落裡傳出來的段段音符,三角梅任意攀援着灰色圍牆,豔麗而盛大的紫色舞會。
明天是周六,秦疊頭一次故意磨蹭到所有人離開,等池晚桑下班。之前不是忙忘了稀裡糊塗和池晚桑一起走,就是池晚桑等在門口,今天她有些不放心。
“以後你就是公衆人物了,要是後悔和我結婚的話,我随時配合你離婚。”秦疊懶懶散散走在池晚桑旁邊,憋了半晌,想起今天的事,總覺得還是不妥。
“你也是。”池晚桑楞了半秒說道,“不過你不是說我會算命嘛,我掐指一算,發現結婚也沒什麼不好。”
秦疊抿嘴笑了笑,雙手背在身後兩步輕快地跟上他,搖搖晃晃地走着,“我也會讓聆鏡知道,我是靠實力進去的。”
池晚桑嘴角上揚,“好。”
“要我幫你訓練嗎?”
“池老闆能傾心教授,我當然感激不盡。”
夕陽将兩人的身影拉長,肩并着肩,就像相互依偎。
秦疊和池晚桑兩人生活習慣差不太多,生活用品都是能少則少。不過池晚桑因為習慣會把用過的東西放回原位,而秦疊有時候則丢三落四,比如……
回去後,池晚桑在沙發上摸索到一個蕾絲嵌邊,觸感柔軟,成條形的布料小物件。
昨晚兩人吃完夜宵後困得不行,一大早又忙着上班,秦疊洗完澡後,忘記把這東西拿回去了。
一開始說實話,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秦疊還是十分謹慎,後來發現池晚桑距離感保持的很遠,加上他又看不見,秦疊有些得意忘形了。
在她看見這不堪入目的一幕後,驚異還沒來得及從嗓子裡逸出,她看見池晚桑手一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将那玩意兒放了回去。
誰知道她耳根已經是幾成熟,反正秦疊隻覺得自己頭頂要冒煙了。
這種難堪的情形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但兩人都默契地裝傻,讓秦疊束手無措中稍微得到一絲緩和。
這是他倆住在一起後第一個周末,不知道池晚桑平日休閑時間是怎麼過的,反正秦疊起床後往沙發上一躺,拿出手機不發出一絲聲響,就像和沙發融為一體了的模樣。
池晚桑從卧室出來的時候,她眼皮都沒擡一下。
似乎,對家裡還有一個人的事情已經逐漸習以為常了。
但是下一秒,池晚桑朝沙發這邊走過來,端着一杯熱咖啡,額前兩绺短發像鲶魚胡須般翹着朝兩邊伸張,一看就是沒睡醒的模樣。
秦疊盯着他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煮咖啡,給岫白添早飯,拉開窗簾,心裡一陣不爽。
怎麼這幅邋遢樣子還能這麼賞心悅目,她想殺人了……
不過,眼看着池晚桑似乎對沙發上躺屍的秦疊沒有一點察覺,就要一屁股坐她身上時,秦疊咳嗽兩聲,“池老闆,早上好啊。”
“早上好。”
池晚桑稍微點點頭,嘴角勾了勾,絲毫沒有遲疑地路過她,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靠,這家夥早發現她了。也是,憑借這些天對盲人的了解,視力沒法使用後,其餘感官都會無限放大,秦疊這麼大一個熱源體放在他面前,不可能絲毫沒有察覺。
池晚桑抿了兩口熱咖,俯身放在矮茶幾上,略顯寬松的睡衣領口空空蕩蕩,其下鎖骨漂亮的形狀若隐若現,秦疊連忙把頭移開。
“今天有事嗎?”
一般老闆問你有沒有事,多半是他有事。秦疊雖然很想說有事,但目前兩人這種情況,有事沒事池晚桑都一清二楚。
她看了眼窗外,萬裡無雲,到中午又是被燥熱炙烤的一天,不至于為了躲池晚桑而無家可歸。權衡再三,秦疊磨磨蹭蹭,語氣裡略帶遲疑,甚至語調上揚帶着些疑問。
“……沒吧?”
“正好,準備一下昨天動畫片的配音。”
就知道!
這就是牛馬和剝削者住一屋的慘狀嘛,有事沒事拉出屋子捆上麻袋,繞着磨坊跑三圈熱熱身。
秦疊扭扭捏捏道:“外面太陽太大了,今天休息一天吧,給工作室的設備也放放假,一直用會出問題的!”
池晚桑聽懂了她言外之意,笑了笑不予否認,“在這裡也可以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