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睡覺，程夢真幾乎不在寝室久待。楚玫好不容易逮到人，硬要拉她去食堂，請她吃頓糠咽菜。
程夢真納了悶，拇指指向自己：“拉我進項目？你沒搞錯吧，我看着像是走這個路線的？”
“很像。”楚玫連連點頭。
程夢真投降。她長得确實有點像會為綜測奔走的卷貨，穿衣風格也很老實。
“你是我舍友，你不知道我哪個賽道？”
“我知道啊，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人就是要逼自己一把……”
程夢真立馬一針見血：“所以你數次讓自己陷入絕境。是誰通宵我不說，是誰開組會被罵到回來邊哭邊改論文我不說，是誰……”
“你再說我真要跟你急了！”
“所以你找我，是不是因為看我當冤大頭次數多了，也給你當一當？”
“話說的真難聽。這明明叫吃苦耐勞的優秀品質。”楚玫滿臉嫌棄，“而且老師上課點名誇獎你有做學術的天賦，我一定要讓你發現自己的美。”
程夢真大大方方翻了個白眼：“我很美。I'm so beautiful.不用你來，我自己就能發現。”
互相傷害的玩笑話到此為止。
“你給我個準信。”楚玫急着要結果，“有大佬帶，大佬聯系的指導老師一個名字放上去比職稱還有含金量，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來的。”
程夢真不自覺咬兩下筷子，撂下來，雙臂環在胸前向後靠：“行，我參加。”
她沒拒絕，楚玫很意外。
“你真要參加啊？”
“對啊，剛剛不是才答應你了？”程夢真低頭，就着米飯吃一口溜肉段，不太香，肉有點幹巴難咽。
點開共享表格填好，程夢真給她看一眼手機屏幕。見到楚玫站起身，湊過來看，她忍不住笑：“怎麼，我想提升自己的專業能力，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我給你拉進來。”
天氣熱，程夢真本來就沒胃口，一聽到要進群，半分食欲都沒了。“遲點吧。我還沒做好social的準備。”
“你？不會社交？你個測一百次都測不出i的e人說什麼屁話呢？”
楚玫擠兌她，但也沒存壞心眼，确實是搶票練出來的手快作祟，“再說，我都已經給你拉進來了，你也不早說。”
程夢真臉變成苦瓜：“算了算了。”
“記得改一下群名片，方便點對點找人。群裡有公告。”
這還要點對點？“在改了。”程夢真臉色又苦上幾分。
後來想想，可能是尚未做過牛馬的恐懼。
——Raye·程，前方可是深淵啊！
｜xx學号xx于博文x電話号碼x：歡迎學妹加入！一起努力！
｜xx學号xx于博文x電話号碼x：［熱烈歡迎.gif］
“這是我們組天選後勤聖體。科研能力不咋樣，本科生玩不出什麼花樣。”楚玫看她三分之二的肉菜沒吃，問過後幹脆拿筷子夾，“主要是人好，情商高，能搖來牛人。”
程夢真損她：“你又智性戀了？”
後面陸陸續續跟了好幾條“熱烈歡迎”，連楚玫都混在裡面發了個送花的表情包。程夢真剛準備回一個小臉微紅的動圖——天知道她用到今天，第一次覺得有點惡心——結果手指往上抹一下屏幕，又刷出一條新消息。
｜xx學号xx江煊x電話号碼x：歡迎［咖啡］
｜xx學号xx程夢真x電話号碼x：［臉紅鞠躬.gif］
楚玫一看：“哎喲，大佬怎麼也出來水消息了，我剛剛差點心髒驟停。”
“幹嘛這麼卑微。他牛任他牛，我們又不低人一等。”
看到好友申請，程夢真順手點了同意，發了個打招呼的表情包。對方也回了個“Hi”。
“你不懂這種感覺。”楚玫搖了搖頭，“你知不知道他？物理系的江煊？”
程夢真隻知道楚玫轉專業去學了物理，雖然跟她還是一個寝室，但是人類的悲歡早已不能相通，更不用說楚玫對科研很熱心，學期初就聯系上了教授，從此沒哪一天不蔫了吧唧。
“名字有點眼熟。但我不怎麼關注你們搞學術的。”
好友不清楚，楚玫立刻在學校官網上翻找起來，大拇指滑出殘影：“你不關注也得關注，拿出你平時愛看handsome boy的勁兒。大佬不僅學術能力強，還是大帥哥。”
“什麼boy不boy，這比我年紀大。”
程夢真專門查過數據，男性普遍比女性死得早，所以她堅決要找年紀比自己小的。像顧思伍，跟程夢真同歲不錯，細算下來比她小幾個月。
“你還嫌人家老？”
“是你濾鏡開太過了吧！”
楚玫翻了會兒，給程夢真看了一張合照，還是遠景。效果不盡如人意，至少不盡如她想要震撼一下好友的意。
“确實蠻好看的，看得出來跟周圍人不太一樣。”程夢真多瞄兩眼做到眼熟，想着路上要是遇到，客客氣氣沖人打聲招呼，“原諒你智性戀一次。”
這張臉的确很能給人留下印象。也不知道頭發是燙的還是天生，畫質這麼糊，都能看出來是卷的，微卷。程夢真不相信理工男能這麼潮，心想多半是自然卷。
此外，出挑的臉上嵌着一雙微微低垂的眼眸，看着很有耐心。簡而言之，帥哥屬性程夢真一眼就能看出，至于面相和不和善得稍微觑起一點眼睛看。
沒看出來會不會壓榨人。
盤子裡的肉幾乎都被楚玫清掃幹淨，程夢真也就着食堂很少出錯的西紅柿炒雞蛋把米飯扒幹淨，再沒胃口也不浪費。
“喏，走喽。”拾起餐盤，一隻手插進短褲口袋，程夢真在原地裝酷等她。
“你就這點反應？”楚玫先背書包，再拿吃剩的餐盤。
“我都原諒你腦抽了，你還想怎麼樣？”程夢真順手撈起楚玫遺漏在桌上的水杯，“你别忘了，我也是有家室的人。野花不如家花香。”
楚玫最受不了她這副因為男友束手束腳的樣兒：“靠，你這麼說，我更要給你找出大佬高清個人照！我跟你說，這張照片頂天還原百分之六十的美貌值——”
“安啦。下午還要開組會，建議你多看看稿子。”
“……程夢真，我恨你。”
上完課，程夢真一路把自行車蹬到Maria's Kiss，打過招呼跟調酒師要了杯螺絲起子，喝完說記老闆賬上。調酒師哭笑不得，答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