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在門口做了個“OK”，“包的。今天賣爆了，Alex跟後廚的手都要磨出火星子了。”
“他敢來一次，就是助力大老闆提新車。”程夢真往桌邊一坐，自帶闆凳，眼睛亮晶晶，“現在能吃了嗎？”
江煊笑道：“當然可以。想吃什麼醬汁？”
“盲盒吧，你做飯好吃你來決定喽。”
放在往日，程夢真會遲疑。異性朋友需要一些界限感，尤其在一方有伴侶的情況下。
但現在，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好像把不由自主想起前男友的思緒一同甩在身後。
“我先拿了這麼多，不夠再加。”
程夢真歡呼：“好噢！”順便和江煊短暫地相視而笑。
何樂而不為呢？她可一點都不讨厭江煊，包括他托中間人放在面前的蘸料碟。
他們坐得不算近，他旁邊坐着剛加入的老闆，也有模有樣模仿。
老闆就着醬汁吃了一口海帶結，略顯細尖的音色被地方腔調壓得更明顯：“好贊哦！”
程夢真心想“能有多贊”，拿筍尖沾了沾放進嘴。
“味道也太誇張了吧！”
老闆扭頭：“拜托，你說話真的很那個诶。不要模仿我。”
“就要啦。”說完不忘對江煊眨了眨眼。
陳峻帆插嘴：“學長很了解這個。那個辣醬，還有那個，都是他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買到的，好像做遊戲裡支線任務的NPC。”
“這個是一個老婆婆的小攤，還挺不容易買的，老人家得量力而行，偶爾出攤。”江煊為“奇怪的地方”一一做解釋，“那個罐子是一家小店，有憑證才能每次限購一罐。”
程夢真聽得很入迷：“類似山○超市那種會員制？”
“Raye，是憑這個。”
結果，江煊給她看了一個小貓的鑰匙扣，憨态可掬的白貓，脊背上印着店名和圓滾滾的“生意興隆”。
“好神奇……”程夢真沒有接過，隻是輕輕觸碰了一下，眼珠微微轉動之間把持鑰匙扣的手指入目。
繭不明顯，但無疑是很适合、也已經彈了很久鋼琴的一雙手。
這雙手幫了她，涉足半舊不舊的鍵盤、在PS軟件上移動的鼠标、攪動的湯勺，還有眼前邊角褪色的鑰匙扣。
她所以為的資深老幹部，似乎有着相當有趣的靈魂。
“還挺新穎。”心口忽然有股奇怪的感覺，不難受，但刺撓人，程夢真移開視線揭人短，“就因為國外不能飯來張口，想吃點家鄉菜得自己做飯，之前陳哥為了不去美麗國讀大學跟家裡吵翻了，好丢人。”
驟然被攻擊，雖不緻命但确實丢人，陳峻帆很給面子地惱羞成怒：“我就是不會做飯！再說了，之前的火鍋都是我負責把守，怎麼沒見到你過來？”
“先下火鍋底料，沸騰後再下蔬菜，撈完下肉。這個流程我也會。”
陳峻帆随即伸筷子，跟她搶鍋裡的豆腐，咬牙切齒道：“我要不直接從鍋給你做起？”
“你在偷換概念。”
“又開始小學生鬥嘴。”陳詩如禁不住笑道，“有段時間沒看。他倆這些日子兄友妹恭習慣了，這樣反而不習慣。”
江煊：“是嗎？我倒覺得是因為關系好。”
最終雙方一個都沒赢，豆腐在交鋒中變得稀碎，漂浮在芳香四溢的湯面。
“呵呵。你可以跟白朔比小氣。”
兩方最後都偃旗息鼓。“我還要問你怎麼回事呢，小嘴忽然跟抹了蜜一樣。”陳峻帆抱怨，身體很誠實地給她撈了一整塊豆腐。
程夢真說不上來，碗遞到鍋以上接住時嘴裡含糊：“可能因為顧思伍。打擊比較大，見諒。”
盡管，剛剛程夢真并沒有想到那個讓她不适的名字。
她的記性沒有那麼差，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内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疼，遺忘顧思伍的可恨，毫無顧慮地奔向新生活。
——她倒想這樣快意恩仇，揮别所有的恨意和惱怒，剝離那些證明她還留在過去的情緒。
但人在探索新事物的時候，的确不容易想起過往的壞事。
吃完火鍋，程夢真第二天有早課，不多逗留，往後生活兩邊跑，沒有多餘的邀約。
直到楚玫發信息，詢問李明月有沒有叫上她，說要是程夢真不去，她也回絕。
｜Raye：什麼去不去？
｜Raye：她沒有聯系我
等候片刻，楚玫的解釋跟李明月一齊進入她的消息列表。
｜吃點好的：要來貓咖玩嗎［貓咪］
｜吃點好的：你要是不來，就沒人來了［大哭］怎麼都這麼忙
程夢真想了想。
｜Raye：周末可以嗎
｜Raye：周末我有時間，可以給你撐場子［賊笑］你找對人了，我是組裡最遊手好閑的［捧臉］
｜吃點好的：嘿嘿［賊笑］
楚玫也毫無意外地緊随她之後應下。
｜Rose Chu：我們三個女生可以結束後去吃飯，或者玩密室逃脫
｜Rose Chu：Jack，忘了那團不可回收垃圾，你還有我［叼花］
程夢真不禁對着屏幕微笑，然後答複“在忘了”。
說實話，從冷戰到分手，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顧思伍。他在她腦海中留下的印象似乎也沒有那般清晰，五官甚至有點模糊不清了。
這讓程夢真不禁吐槽：她之前談的是什麼戀愛，沒有膩在一起就算了，竟然生疏到臉都快要忘記，有這個必要麼？
真到周末，楚玫到現場發現，不止是她們仨。
“……學長好。”
“下午好。”江煊溫和道，“結束後要去吃飯嗎？”
楚玫忙不疊：“當然可以！”畢竟不是她掏錢。
視線瞥向旁邊，程夢真攤手：“我當然奉陪啊。”
除了江煊，李明月說還有兩個男生。
“你不是說沒有我，就沒人過來了嗎？”楚玫憤憤質問，感覺被擺了一道。
李明月腼腆一笑：“這不是怕真的一個人都不來嘛，沒想到大家這麼熱情。”
她縮到楚玫身邊，又是捏手臂、又是按摩肩膀，不忘跟她說悄悄話，“我沒想到學長願意來。你是不知道，我姐看了一眼學長的照片，早就想看看什麼叫‘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