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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漸落下,小館邊的路燈次第亮起,幾隻飛蛾在燈下撲朔翅膀。
溫沛看着對面正抱着酒瓶默默在說醉話的人,猶豫一會兒後,還是給裴知樾打去了電話。
“喂,裴知樾。卻書喝醉了,你...”
她邊通知,邊分心扶着快要摔下桌的卻書,“書書啊,坐好啊别摔了。”
卻書喝醉後哪聽得清這些,她眉頭微皺,傾斜着身子,嘟着嘴搖起頭,像隻要安慰的小貓。
男人略帶着急的聲音很快傳來,“你們現在在哪?”
溫沛快速說了個地址,又斟酌詢問道:“你是來接她回家,還是幫我送到奚渡巷?”
對面的人微微停頓了幾秒,才低啞地回話,“接她回家。”
“那我們就在店門口等你啊。”
看來兩個人也沒吵架,溫沛稍微放心了些。
裴知樾到達時,溫沛拉着卻書在門口的椅子上坐着。
女人的雙頰透着紅,下午原本整齊盤好的頭發已經微微散落,有些亂了。眼眸似乎蒙着一層薄霧,迷離地眨着,很乖地坐在溫沛邊上。
“你來了,那快帶她回去吧。”溫沛扶起醉醺醺的卻書,裴知樾伸手扶過,将她擁入懷中。
酒味在他身邊彌漫開來,不知道喝了多少。
卻書似乎感覺到了眼前的人換了一個,她擡起頭來,雙眼濕潤迷離,身子又快要站不住,伸手抓住了裴知樾的衣領,将他拉近來,“你是誰啊?”
她的臉上還帶着淚痕,裴知樾看着不禁皺眉問道:“她哭了?”
溫沛将卻書的包一同給裴知樾,“對,哭了好一會兒。你們兩個今天怎麼了?她以前從來沒找我喝酒過。”
裴知樾搖了搖頭,下午給她發去的消息隻回複了一條,還是說自己有約了。
“你别看卻書平時溫溫柔柔,好像什麼都不會計較,但她其實挺敏感的,你們有什麼誤會了一定要說開,她最讨厭别人騙她。”
溫沛歎了口氣,自己也隻能幫到這了。
“謝謝。我會搞清楚原因的。那我先帶她回去了。”裴知樾圈着卻書的腰,将她一把抱起,和溫沛告别。
卻書感覺到整個天都在旋轉,胃裡也翻江倒海。她摸到裴知樾的肩膀,無力攀住,含糊地說道:“難受...好..想回家...”
“好,我們現在就回家。”裴知樾撫了撫她的背,輕聲哄着,提步向車走去。
他将卻書放到副駕駛,俯身給她系好了安全帶。
車窗微微降下,卻書被夜風吹着,迷迷糊糊張開眼。她轉過頭,看着認真開車的人說,“你...你是不是裴知樾。”
“怎麼會有兩個裴知樾啊,好煩!”
裴知樾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是。”
“你為什麼要來,我不想見到你。”卻書嘴裡一直嘟囔着,握着安全帶又靠着窗戶閉去了眼。
和醉酒的人溝通不了,于是油門被踩下,裴知樾加快了速度。
到達珺江庭時,卻書已經睡熟過去了,裴知樾又抱着她坐上電梯。
開門、拖鞋、穿鞋。
裴知樾将卻書輕放在沙發上,剛準備直起身走開,她便睜開了眼,拉了拉在身旁的人,“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
裴知樾揉了揉她的腦袋,去廚房沖了一杯蜂蜜水。
再回來時,卻書已經自己坐起來了,皮筋不知道掉到了哪裡,頭發散開,他将杯子遞到了卻書嘴邊,“蜂蜜水,慢慢喝。”
似乎是真的渴了,卻書一口一口喝得很快,眼睛也漸漸清明起來。她推過玻璃杯,然後低着腦袋。
裴知樾沒敢亂動,默默蹲在一邊。
接着,耳邊響起了抽泣聲,愈來愈清晰。
裴知樾伸手将她的臉擡起,手指卻先觸碰到了一抹濕潤。他輕聲歎氣,将淚水輕輕擦拭去,但卻好像越來越多。
擦不完。
“卻書,今天不開心嗎?能不能和我講講。”他靠近了些,撐住卻書,試圖讓她看清自己。
卻書吸着鼻子搖頭,而後往前探去,一口咬在了裴知樾的脖子上。
酥酥麻麻的,帶着熱意。
“讨厭你,騙子。”她輕聲呢喃。
眼淚砸落在裸露的皮膚上,冰冰涼涼的,裴知樾也沒管被咬的怎麼樣了,他将卻書搖搖欲墜的身子扶好,低啞地對她說:“讨厭我是嗎?”
“對,讨厭你。裴知樾...你,為什麼...為什麼同意...要和我談戀愛。”卻書靠在他的手臂上,醉酒之後比平時更遲鈍了些,她一頓一頓地問道,卻執拗地想得到這個答案。
既然沒有打算要将自己介紹給家裡人,為什麼要讓她白白産生期待。
裴知樾知道她是真的喝醉了,或許是誤會了什麼。
可眼下,他問不出答案。
他啟唇想要解釋,身旁的人卻已經耗盡了體力,直直向他倒過來。淚痕還沒有幹透,落在兩頰。
裴知樾側身,抽過紙巾輕輕擦去,想知道答案的人沒能聽到這句,帶着有些狼狽地回答:
“因為,我喜歡你啊,卻書。”
“我也會貪心。”
貪心你能不能開始喜歡我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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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書再睜開眼時,是在熟悉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