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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書吹幹頭發出來後,窗外的雨已經停了,房間裡有些悶,她走到桌前打開了桌前的窗戶,雨後泥土伴着桂花的氣味鑽進鼻子。
随之冷風撲面而來,察覺到寒意。
卻書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左手便無意搭在桌角碰到上面的東西。
觸感有些軟。
她轉過頭,一本黑色的牛皮筆記本正安靜躺在桌面上,許是保存的時間太過久遠,皮面已經掉了些。
卻書伸出手想将它放置回正,一張泛黃卻格外平整的照片映入眼簾,它被主人保護得很好。
卻書拾起那張照片,看着上面昏暗的場景,應該是在教室裡,一位女生的側臉恰巧闖入了鏡頭,像是無意抓拍到的,整張照片模糊不清。
她是誰?
而裴知樾,為什麼一直保存着這張照片到現在。
空蕩房間裡,隻剩風吹過桌面的紙張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卻書腦海裡又出現溫沛那日對自己說的話,那照片上的這位,大概就是裴知樾高中時喜歡的女生吧。
想到這,她鼻尖一酸,幾乎忍着喉頭的酸澀感,慢吞吞将照片翻了個面。
空白處,男生的字迹清晰,留下了一句話和日期。
原來你喜歡薄荷糖。
2016/09/22
...
16年,高二。
薄荷糖。
她苦澀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眸忽地蓋了一層霧氣。
難怪家裡不時備着薄荷糖,
難怪第一次在TODAY喝到的特調也是薄荷味的。
她原以為是因為裴知樾和自己口味一樣,今天才知道,是他喜歡的女生讓他養成了這個習慣。
隻是,她恰好也喜歡而已。
刺耳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卻書吸了吸鼻子,将照片夾回到筆記本裡。
來電顯示——“陳從禮”。
他怎麼會打電話給自己?卻書疑惑接起,男人略微着急的聲音便在那頭響起。
“喂,卻書你在哪?”
屋内的那張窗沒有關緊,風順着縫隙進入室内。
聽筒那邊夾雜着嘈雜聲,連同陳從禮的那句話傳入耳邊,讓她感覺心髒傳來悶悶的疼痛感。
“裴知樾出車禍了,你快來省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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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内,消毒水味彌漫鼻尖。
卻書下了車後就直奔護士台,“請問...”
她緩了緩,強忍着顫意将話說完,“請問剛剛車禍的患者被送到了哪裡?”
“患者叫什麼?”
“裴知樾。”
她第一次,這麼不願喊出他的名字。
“往前走左轉,患者現在在...”
“卻書!這裡。”陳從禮先一步找到了她,“我帶你去。”
卻書緩過神和護士道謝,接着小跑到男人面前,“裴知樾呢,在哪裡?”
陳從禮看着眼前的人,頭發披散在肩上,大概是太着急,這麼冷的天還穿着單薄的襯衫,看着臉色蒼白的卻書,他連聲安慰道:“你别擔心,送來及時已經在搶救了。”
“怎麼會突然出車禍呢?”
“我也不知道,醫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在搶救了。”陳從禮帶着卻書往搶救室走去。“具體原因在查。”
醫院在陳從禮之前打過電話給她。
那通電話,卻書自然是錯過了。
搶救室的燈還亮着,她隻覺得有些喘不上來氣。
打開手機,發現裴知樾出事前還給自己發了一條消息。
【老公】:好,我現在回家了。
一遍遍讀着這句話,複雜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酸澀的、驚慌的、無措的一一混合,眼淚順着臉龐滑落下來,落在屏幕上。
陳從禮自覺遞去一張紙後就默默走開了,讓她一個人消化。
醫院的走廊四面灌風,卻書抱緊了雙臂,調整好情緒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燈終于滅了。
兩人急忙走到搶救室前,醫生先一步從裡面走出來。
“是裴知樾家屬吧。”
“對,我是他太太。醫生他怎麼樣了?”再次開口,聲音微微帶着啞意。
“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就是有些腦震蕩還有皮外傷,要住院觀察段時間,”醫生摘下口罩,提醒道,“患者現在還在昏迷中,最近家屬要注意讓他多多休息。”
“好,謝謝醫生。”
最終将裴知樾安排在了vip病房,房内隻有LED心跳檢測器發出的微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