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整,許嘉時準時被鬧鐘叫醒。
腦子裡尚存的意識讓她關掉鈴聲,不要打擾到别人。
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看向沙發,沙發上已經沒有人了,如果不是疊起來的被子和枕頭放在一起,很難看出有人睡過的痕迹。
許嘉時洗漱好下樓,早餐已經放在餐廳上了,旁邊還放着保溫袋。
“陳叔,爺爺和梁荀呢?”
“出去散步了。”
“他們吃了嗎?”許嘉時坐在椅子上,ipad立在一邊,她打開财經新聞的頁面。
一邊吃早餐,一邊聽新聞是許嘉時雷打不動的習慣。
“已經吃了。”
許嘉時點頭,十五分鐘時間吃早點,二十分鐘車程到公司,提前十分鐘到工位。
工作日的每個早上,都是按部就班的安排。
司機替她把車開出車庫,許嘉時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降下車窗道:“陳叔,給爺爺說一聲,我走了。”
“好的,小姐。”
周一,堵車。
許嘉時看着前方一動不動地長隊,歎了口氣。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歎氣。
心裡似有一團難以纾解的氣,道不明的感受,難以形容的累。
她是那麼努力地想要讓一切回正。
但也不是梁荀的錯,許嘉時承認,她昨天不應該把情緒帶給對方。
到公司的時候,許嘉時幾乎是卡着上班的點進了辦公室。
許嘉時把包挂在衣架上,譚琪跟在後面推開了門。
“時姐,早上好。”
“早上好。”
許嘉時打開電腦:“小琪,你一會兒整理下上周會議的提綱,趕在今天下班前發我郵箱裡。”
“好的,時姐。”
譚琪放下咖啡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胳膊搭在桌面上,笑的一臉神秘:“時姐,你知道嗎,上周梁荀也在港城,早知道應該約個專訪。”
許嘉時心裡咯噔一下:“你怎麼知道?”
“八卦新聞啊。”
譚琪把手機放在她面前,許嘉時看完兩眼一黑。
【梁荀攜妻回港參加霍三少生日派對,後二人疑似不歡而散,梁荀委屈巴巴跟許小姐身後,豪門女婿不好當。】
“這群媒體,每次都亂寫胡寫瞎寫。”譚琪為梁荀打抱不平,“真是上不了台面。”
“都是娛樂版塊了,你還指望他們寫出什麼好聽話。”
許嘉時看起來很淡定,她随手打開一個待簽字的文件夾。
字體變得密密麻麻,一個都看不進去。
“哎,希望許小姐能對我男神好點。”譚琪直起身子,把手機收起來,“時姐,仔細看,你和照片裡的許小姐很像哎。”
“全網沒有一張許雲溪的照片,你怎麼看出來我和她像。”許嘉時回想了下那張模糊朦胧的照片,失神笑,“而且梁荀什麼時候成你男神了?”
“上學的時候,整個學院都是他的迷妹。”譚琪有些興奮,“我們入學那年,趕上了西格IPO的尾聲,幾乎每個老師都會提起他。”
梁荀正是在此案中名聲大噪,之後便在華爾街開啟了他迄今為止璀璨奪目的職場生涯。
譚琪有些惋惜:“可惜他結婚了,還是和内陸人,我們都以為他會娶一個金發碧眼的美國人。”
“大多數的‘以為’都不會發生。”許嘉時秉持着“多說多錯”的原則,轉移了話題,“你一會兒出去看看有沒有空着的會議室,開個組會。”
“好的。”總歸是上班時間,譚琪又說了幾句就走了,許嘉時卻站在窗戶邊,放空思緒。
她喜歡站得高,比起一覽無餘,她更喜歡開闊明亮,沒有遮擋物的自由感。
清脆的提示音想起,電腦屏幕右下角跳出彈窗,提示譚琪預定了十一點的會議。
許嘉時放空大腦,半響後,發了條微博。
@許雲溪:我更喜歡這樣的文案:一對恩愛的夫妻。PS:照片拍的不錯,還是獎勵個小雞腿。
在還是“許雲溪”的時候,她比誰都清楚地感受過網絡的雙面影響,好到極緻,壞的透頂,每一個都是她,每一個又都不是她。
在羨慕、欣賞、愛恨、嫉妒、僞善,或是其他言語的裹挾之下,她選擇成為“許嘉時”。
把許雲溪留在網絡中,讓許嘉時安穩地度過自己的生活。
梁荀也是這樣的,一遍承受着嘉獎,一遍被無良媒體博眼球式的诋毀。
可他面向大衆時,有且隻有“梁荀”的身份。
許嘉時想,許雲溪的傘足夠大,可以幫對方遮風擋雨。
因為溝通的事項比預計的多一點,會議卡在了十二點整結束,許嘉時有些慚愧,說請大家喝咖啡。
會議室頓時一片熱鬧,此起彼伏的謝謝主編。
許嘉時拍了拍手:“好啦,都趕緊先去吃飯。”
“叮——”
和微波爐一起響起的還有手機,許嘉時把飯盒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用指尖拉了拉耳朵,短暫的幾秒後,滾燙感消失。
許嘉時拿起手機,梁荀給她發了條語音。
“爺爺早上釣了幾條魚,廚房做成了魚湯,爺爺讓我給你送點。”
許嘉時一刻都沒有猶豫,直接給對方撥了電話過去。
等梁荀接了電話,她連忙一口氣說道:“梁荀你千萬别給我送,我帶飯了,而且我都吃飽了。”
“怎麼不能給你送啊?”
許嘉時腦門冒汗:“爺爺,你怎麼拿着梁荀的手機啊?”
“是我讓小荀給你送湯的,你連我都要拒絕嗎?”許英才的聲音越來越不滿。
“不敢。”許嘉時小聲地應着,“梁荀沒太來過,我怕他不認識路。”
“嘉時,你放心,我記得路。”梁荀的聲音傳了過來,語氣中隐約還帶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