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被延維巨大的身軀攪動,被掀起的浪頭如同一堵透明巨牆,平推橫掃湖中一切生靈,甚至數十斤的大魚都被活活拍死,被掀到岸邊。
小多馱着吳益華,叼着已經神識不清的何甜,奮力向岸邊遊去,浪頭就在它身後,越移越快,眼看着就要拍下來。
“吼!!!”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讓山中樹木不住搖晃。
如同滅世洪水一般的滔天巨浪,在這一嘯之後,驟然停下,從吞噬天地到靜止不動,就那麼一瞬間,連
浪頭如同春天消融的冰雪,從十幾米高,不斷縮小縮小再縮小,最後隻剩下約摸巴掌那麼高,這才繼續流動。
水流拍在小多的屁股上,将已經快要力竭的金毛給推上岸。
見人已上岸,延維大怒:“受死吧,虎妖!”
巨大的蛇尾挾破空之聲,向李寅寅抽去,若是被砸個正着,十個李寅寅并排站着,都要被拍在泥裡,摳都摳不出來。
可她隻是站在原地,平靜地仰頭,望着直徑約摸有數十米的巨大蛇尾向自己的腦袋拍下來。
好像被吓傻了。
眼見着李寅寅一動不動,還沒來得及甩幹毛的小多“汪”的一聲蹿了過來,一口咬住李寅寅的褲腳,奮力想要把她往旁邊拖。
蛇尾的陰影已經完全将李寅寅和小多籠罩住,隻差最後一點,李寅寅嘴角揚起,從手中散出數道璀璨白光,向那條蛇尾激射而去。
光芒像是有生命一般,無聲無息地鑽進覆着厚厚黑色蛇鱗的蛇尾。
從蛇尾開始,白色的光束從蛇尾向上,次第從鱗片的縫隙中穿出,如同夜晚的探照燈那般刺眼。
延維那兩個人頭同時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你不是虎妖,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素質真差,死前還罵我!”李寅寅撇撇嘴,手指微動,延維的身體瞬間被白光籠罩。
延維最後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天空與大地都被震動,它化成一團白色光柱,直沖雲霄,片刻後血肉從空中落下,灑在湖中。
就連湖邊樹木的葉片也難逃一劫。
好消息是:延維的血幾乎沒有顔色,也沒有什麼味道。
壞消息是:它很粘。
李寅寅蹲在湖邊,撿起一塊石頭,揚手扔進湖裡。
石頭就像被扔進八寶粥裡的一顆棗,半天才沉下去一點。
她盯着湖水看了半天,又看着在場唯一還清醒的生物小多:“對于眼前這個問題,你有什麼處理方案?”
小多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号,它歪着腦袋,困惑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一隻小狗狗。”
“啧,小小年紀就對自己的要求這麼低,就是不會做,才要多鍛煉,我很看好你,對你抱有非常大的期待……喂喂,怎麼跑了。”
不聽謠、不信謠。這種大餅,隻有愚蠢的人類才會信。
小多根本連聽都不聽,搖頭擺尾地跑到何甜身邊,用力舔着何甜的臉。
何甜醒來的時候,周圍全是警察。
是李寅寅報的警。
其實,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事擺平,何甜、吳益華和另一個孩子隻會以為自己昏過去了一會兒,什麼都不記得。
不過,她想要搞一個新聞,字面意義上的新聞。
觀察室裡,有一個老頭手裡拿着個老人機,外放新聞視頻:
“今天下午,有一名男童在落仙湖不慎落水……女大學生何甜挺身而出,将孩子從死亡線上拉回。
落仙湖是本市市民夏日消暑勝地,但湖中水情複雜,湖底有水草與暗流,水層溫差極大,多年來,已有數十人溺亡……”
坐在他對面,正在挂水的何官瓊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頭,把他吓了一跳。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它說什麼,女大學生叫什麼名字?!”
本地人誰不知道落仙湖年年死人的名聲,大多數有孩子的父母都會警告孩子不準去落仙湖遊泳。
新聞裡還播出了對李寅寅的采訪。
“……當時的情況特别兇險,何甜的腿被水草纏住,動也動不了,是她養的狗先跳下水,把那個孩子和她一起拽上來的……我就幫了一點小忙,主要靠狗反應快……”
李寅寅把整件事描繪得異常驚心動魄,堪比泰坦尼克撞冰山、大白鲨在水下亮出利齒要吃人。
何官瓊越聽越害怕,新聞後面又說何甜被救上來以後昏迷不醒,她當下就要拔了針頭往外跑,被守在一旁的馮墨拉住:“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甜甜!”
“别急,先問問人在哪兒。”
何官瓊一怔,繼而恍然大悟,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啊對對對……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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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墨撥通了李寅寅的電話,得知何甜已經完全無礙,現在已經回家了。
一轉頭,剛剛還坐在躺椅上輸液的何官瓊不見了,向窗外一張望,人已經在醫院大門口拉開出租車的門了。
馮墨:“!!!”
那兩個孩子已經被家長各自接回家了,在他倆的記憶中,隻是吳益華抽筋溺水,何甜和小多下水去救,也出現了危險,站在岸上的孩子也被吓暈,失去了意識。
等醒來,已經看到爹媽擔憂又後怕的臉,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