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句“髒男人”威力太大,茶館裡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插嘴,嚴向青也毫無還嘴之力。
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傅知喬神清氣爽出了茶館。
銀杏一臉星星眼望着她:“姑娘剛剛好有氣勢,把那些書生說的啞口無言了呢。”
她也覺得很解氣,誰讓那些書生看不起女子的,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姐,面對一群能言善辯的書生據理力争,絲毫不怯,整個人就像在發着光一樣。
茶樓裡的這點小插曲并沒有影響傅知喬逛街的心情,她興緻勃勃又逛了小半個時辰,了解完青州城裡鋪子布局情況,正打算回去之際,路邊的一個小攤位吸引了她的注意。
幾個小娃娃圍在一個小攤前,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樣。
小孩子的情緒是很直接的,是什麼東西吸引了他們?
傅知喬來了興緻,走近一看,擺攤的人是個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子,容貌清秀,身形消瘦,穿着洗得發白的布衣,身前放着一個木桶,蓋子上放着一碗類似稀飯的東西,她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擺攤的女子與傅知喬目光相觸,她連忙吆喝着:“自家釀的醪糟,用的是上好的糯米,又香又甜,客官買點嘗嘗吧!”
說着她打開木桶的蓋子,隻見桶内的飯粒浸泡後漲大了兩倍,四周淌滿了渾濁的汁液,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還略帶些酸味。
傅知喬眼睛一亮,木桶裡裝着的是醪糟!
醪糟是通過糯米發酵做成的,好的醪糟味道清甜,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煮着吃,若是在裡面打個雞蛋、煮些糯米丸子或加些紅糖進去,味道會更好。
傅知喬沒想到這裡居然有醪糟賣,她走近一步聞了聞,這桶醪糟還不到時候,酒味淡味道酸,還需繼續發酵一段時間直到甜味越來越濃才算完美。
她以前吃的都是做好的成品,這樣原汁原味放在木桶裡賣的還是頭一次,這桶醪糟雖賣相一般,但勝在純手工制作,有一股自然無添加的清香味。
正想去買,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一個穿着錦袍的富家少爺站在攤子前,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厮,把圍在一旁的小孩子全吓跑了。
富家少爺蹲下身語氣輕浮:“醪糟很甜?我看呐,還是賣醪糟的人更甜。”說着就要去拉扯醪糟女的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好色之意。
醪糟女臉色一白,雙手攥緊衣角躲避男子的觸碰,臉因為用力漲得通紅,顯得無助又可憐。
富家少爺身後小厮們聽完哈哈大笑起來,讨好的附和着:“我家少爺買你的醪糟是看得起你,你可别不識擡舉。”
周圍已有不少人看着,但是都不敢出聲制止,富家公子一看就知道身份和地位不一般,尋常人得罪不起,即便事情鬧大了,告到了官府,最後吃虧的還是無權無勢的老百姓。
此時,富家少爺手中的折扇已經抵在了醪糟女的下巴上,另一隻手眼看就要摸到醪糟女的臉了。
看到他如此油膩輕浮的做派,傅知喬緊皺眉頭,此人應該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人長得還算人模狗樣,但行事作風令人作嘔。
傅知喬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但同為女子她實在看不慣這種欺淩發生,更别說她剛剛才教訓了一群看不起女子、自視甚高的書生,這一刻,她心裡的正義感占據了上風。
“住手!當街欺辱婦孺,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富家少爺身後的小厮聞聲看了過來,指着傅知喬,“哪來的不長眼的東西,滾一邊去,敢耽誤我家少爺的好事,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看見傅知喬一個小女子有膽量出來制止,怕她也被牽連,好心提醒道:“這位姑娘,他是知府大人的侄兒,姑娘還是少管閑事吧!”
傅知喬聽得直皺眉頭,她忘了這裡是權勢社會了,人是分為三六九等的。
家裡有當官的,她确實惹不起。
兩個小厮直接伸手打掉了她的帷帽。
“王法?報官?你倒是去啊!哈哈哈……”富家少爺哈哈大笑起來。
回頭看見傅知喬,他雙眼驟然一亮。
沒有帷帽掩蓋,傅知喬的臉徹底露了出來,富家少爺見她長相嬌美,身姿窈窕,勝過醪糟女百倍,心思一轉打起了她的主意。
他喝斥小厮:“住嘴,你們怎麼跟美人說話的?”
小厮們點頭哈腰的對她賠禮。
傅知喬懶得看他們主仆演戲,見醪糟女已經聰明的躲到人群裡了,她松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兩個小厮立刻上來堵住她的路。
看熱鬧的百姓怕波及到自己,自覺退後一步讓出了一片空地。
“美人兒别走啊,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不如跟了少爺我,往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富家少爺搖着一柄折扇越走越近,那種不加掩飾的打量讓傅知喬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
銀杏的雙腿已經開始發軟了,扯了扯她的衣袖:“姑、姑娘,怎麼辦呐?”
要是姑娘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她便是萬死也難以贖罪,盡管銀杏很害怕,但她還是站在了傅知喬身前,替傅知喬擋住富家少爺那肆意的目光。
“美人兒,被我看中是你的福氣!”富家少爺的笑聲張狂且嚣張,說完,就要來摸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