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議論紛紛,傅家内卻是一片甯靜。
紮完針後不久餘柔岚悠悠轉醒,看到傅知喬坐在床邊,她伸手摸着傅知喬的臉,心中覺得虧欠女兒太多了。
她自己也就算了,活了半輩子很多東西都看清了,可傅知喬還年輕,有一個頂着克夫名頭的娘,她該怎麼辦?将來親事都要受到牽連。
餘柔岚哽咽道:“是娘對不住你。”
“不過是以訛傳訛,娘不會真信了外面那些謠言吧?”傅知喬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擦幹餘柔岚的眼淚,對她溫柔一笑:“依我看,娘的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這種長相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餘柔岚知道她是逗自己開心:“我兒什麼時候學會相看之法了?”
“娘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傅知喬用力握了握餘柔岚的手,想把自己的力量傳給她:“這件事就讓女兒處理吧,您呀,就放寬心好好地養着身子吧!”
巷子就那麼大,發生了什麼事家家戶戶都能知曉。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沒一會兒住在這條街的人都知道了傅夫人年紀輕輕就守了寡,是克夫克子的命格,所以才導緻丈夫早逝,命中無子。
他們雖不敢大聲議論,但看向傅家的眼神已經悄悄變了樣了。
餘柔岚年紀尚輕就守了寡,日子本就過的艱難,結果還要被人冠上“克夫”“掃把星”的名頭,對于女人而言,一旦被冠上了“克夫”的名頭那麼她這輩子都完了!
傅知喬咽不下這口氣。
走出餘柔岚房門,傅知喬的臉色霎時變得冷漠起來,問銀杏:“德福來了嗎?”
“來了。”
“去查清楚流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還有巷口那一家人,給我查清他們的底細。”德福現在是太白酒鋪裡的掌櫃,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此事交給他查,傅知喬很放心。
德福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立即領命下去了。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傅知喬本不想與鄰居的關系鬧得太僵,但現在他們都騎到她頭上了。那些人就無非是看她們孤兒寡母的,無人撐腰才敢這麼放肆,人善被人欺,不反擊是不行了。
因為是發生在家門的事情,不費什麼力氣就查到了。
大約申時,德福回來複命道:“關于夫人的謠言是巷口那幾個婦人傳出來。”
傅知喬蹙眉,果然是那幾個婦人,傅家與她們無仇無怨,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流言大約是是半月前流傳出來的。
最開始是姚成芳和一群無所事事的婦人閑聊時說的,姚成芳的底細也很好查,她和丈夫雷勇一共生了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兒子都已經成了家,大兒子和兒媳婦生有一子,小兒子去年才成婚,除了早已嫁人的女兒們和丈夫雷勇之外,其餘五口人都住在城裡。
兩個兒子在青州城裡合開了一個木匠鋪子,給人打些箱子櫃子什麼的,生意很不錯,所以就把她從鄉下接到了城裡幫着幹活,她丈夫雷勇則留在鄉下種地。
姚成芳原本是一個潑辣能幹的人,是個憋不住的性子,平時除了給兒子洗衣做飯之外,沒有别的事可以幹,基本上是見人就吹噓兩個兒子,所以周圍的街坊鄰居見了都會誇她兒子有孝心,誇她有福氣。
好話聽得多了,她的性子也從剛進城時的拘謹變得趾高氣揚了。
這不,說起别人家的八卦來那叫一個口若懸河。
傅知喬聽到姚成芳現在的房子是租住的後,心頭立馬有了主意。
以兒子為豪?以搬到城裡生活為豪?她就要讓姚成芳一家子在這青州城待不下去!
傅知喬立即讓德福去聯系房子的原主人,要他把房子買下來。
德福在傅知喬身邊這麼久,在買房買鋪子這件事上已經輕車熟路了。
姚成芳現在租住的房子,房主名叫王冠榮,這房子是他祖上傳下來的。除此之外,他在城裡還有兩處房産和兩個鋪子,家境也算得上富足,德福找到他的時候,他說自己不缺錢也不缺房子住,所以沒有賣房子的打算。
傅知冷笑一聲:“不肯賣那就拿錢砸,砸到他願意賣為止。”
德福倒吸一口涼氣。
傅家的位置就在城北和城南的交界線上,傅家雖然和姚成芳在同一個巷子,但兩邊的格局并不一樣,傅家這邊是三進的院子屬于城北,姚成芳那邊是兩進的院子屬于城南。
根據青州的地價和地理位置,兩進的院子市場價大約是兩三百兩到六七百兩不等。
傅知喬直接出價八百兩。
價值三四百兩的房子賣出了八百兩,相當于白賺四百兩,王冠榮二話不說簽了契書。
傅知喬拿着德福帶回來的契書露出了笑容,她努力賺錢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這種時刻擁有話語權。
怎麼說呢,拿錢砸人真的很爽!
傅知喬隻要求王冠榮盡快将房子騰出來。
王冠榮拿到了錢,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第二天,他就來到了陵水巷。
姚成芳看見王冠榮立即喜笑顔開:“哎呀,今兒個吹的什麼風,把王老爺給吹來了。”
王冠榮:“雷夫人,我今天特地來找你們是要說件事,這房子不能租給你了。”
姚成芳一下子愣在了那裡,“不租給我們了?”
“對,我這房子不能租給你們了,你們拾掇拾掇趕緊搬出去,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