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蘊珠笑了笑,“姑娘們辛苦了。”她看向身邊女官,淡聲吩咐,“從簡,每位姑娘各賜銀白兩,謝姑姑多增一對和田玉镯。”
從簡見怪不怪,優雅垂首:“臣領旨。”
聞言,衆妃不禁面面相觑,暗暗心驚于賀蘊珠的大方。王宓則是下意識去數舞者人數,默默計算上首的皇後需要花多少銀錢。
得了銀白兩的姑娘們歡天喜地,強行忍住内心雀躍,再次道賀謝禮,腳步又輕又穩地退下。
衆妃反應過來後,馬上緊随皇帝,紛紛道賀獻禮。
賀蘊珠一一口頭應過,面上帶着淺淡得宜的微笑。她眼尾绯紅上揚,漫不經心的同時,又足夠莊嚴不可侵犯。
趙淮宴含笑看她,心裡稍稍松快了些。
這幾個月賀蘊珠養的不錯,氣色和神采都看着甚好。
宴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轉眼時辰過去,臨到尾聲。
“喵~”
樂聲之外,藏着不易于被察覺的貓叫。賀蘊珠明明什麼都沒聽到,心中卻莫名一緊,眼神不自覺下移。下一秒,她愣愣地睜大雙眼。
“圓圓?!”
與她聲音一同響起的是女人的驚呼聲。
“啊——!”
衆人驚詫的目光投向聲音來源處,隻見原本想起身去更衣、一襲藍衣的景壽郡君被皮毛光滑的狸貓驟然撲倒,女子慌亂皺眉,口中呼痛,茶盞散落桌面,碗筷跌落地上,聲響陣陣。
賀蘊珠不假思索地起身,趙淮宴一愣,馬上拉住身邊人:“珠珠别過去!”
“趙……官家,圓圓在那兒!”賀蘊珠壓下即将出口的“趙淮宴”三字,皺眉低聲解釋。
趙淮宴對這場混亂也不滿意,可不得不耐着性子溫聲勸她:“你身子剛好,圓圓這時候顯然不太正常,又有人出事,你且安生在這兒呆着。朕去看看就好。”
靜好也連忙拉住賀蘊珠:“官家說的正是,娘娘不要去,那兒太亂了。”
“傳太醫!”與此同時,王宓瞳孔微縮,她大聲喊人,聲音都有些顫抖:“景壽郡君見紅了!”
賀蘊珠震驚地看去,額間鳳口銜着的紅寶石随她的動作微微一甩,在橘黃燈光下閃出刺眼光芒。
此時的圓圓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大殿中混亂難當,距離輕碧較近的楊善儀驚慌失措,她面露怯色,身子卻勇敢地扶起輕碧,主動握住她的手,低聲安慰。
巨大的疼痛和害怕席卷全身,輕碧不由得攥緊那隻手,楊善儀痛的紅眼眶,但始終沒有松開她,和王宓一左一右地扶起她,替她撐着身子。
…………
紫宸殿偏殿,自隐蔽内室傳來的血腥味漸濃。殿中一片寂靜,隻能聽到女子隐隐約約的痛苦呻.吟,手捧血水熱水的宮人來往不絕。
賀蘊珠被趙淮宴扶着坐進柔軟貴妃榻,她嘴唇有些發白,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身邊人,聲音幾乎輕不可聞:“趙淮宴,她會小産嗎?孩子會不會出事?”
男人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流露痛色。可這并不是福甯、坤甯兩殿,他根本不能露出什麼皇帝身份不合的神情。
“她小産與否,孩子能否保住,都是命數。”趙淮宴低下眉眼,緩聲回道。
賀蘊珠指尖微顫,心裡怕極了。無論景壽郡君出身如何,她懷的都是皇嗣,都是趙家血脈。郡君如今生死未蔔,始作俑者卻是自己的圓圓。而謀害皇嗣的罪名,足以讓一隻狸貓被處死。
孩子保住還好,若是保不住,她的圓圓也保不住了。
若得若失感讓賀蘊珠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趙淮宴大概猜出她在怕什麼,壓低聲音握住她的手:“朕知道此事與你無關……”
“此事當然與我無關!”賀蘊珠不假思索,雙目微紅地望着他,裡面滿是強撐的鎮定,可仔細查看,隻有恐慌不安:“可圓圓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發狂。官家,你不要把她處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