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奚由着人引導進文院，她幾個房間都張望了一下，發現考場果然各不相同。

燕奚瞪大了雙眼，指了指眼前的幾個學室，“我一個人也分不出這麼多個身同時監考她們罷！”

引着她的門生笑了笑，道，“這四個學室分别考琴棋書畫。每位考生都要考這四樣，王妃大人是要依次監考的。”

聽到這個消息燕奚簡如雷劈，“韓……殿下也未告訴我，我要一直輪換，四個人都不帶這麼累的！他那邊隻用看比試就好了，哪裡像我！又騙我！”

門生笑道：“非也。王妃隻需同一個時辰審一室即可，剩下的審官會看。每室皆配兩位審官大人，王妃且安心。”

燕奚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不過殿下需提前認過人。”門生道，他們就站在文院拱門側的廊下，悄悄指着不遠處的人，“站在最左側的兩位是琴房的考官，玄衣的想必殿下已見過，是敬王殿下，藏藍衣繡着蘭草的是薛閣老的孫子薛晝。中間穿着修竹長衫的是沈尚書之子沈停雲，穿着繡魚紋長袍的是林尚書之子林江漁，他們二人掌棋室。偏右穿着藍色繡月紋衣裳的是今年狀元郎姚清筠，另一位金色衣裳是今年榜眼宋如故，他們二人管書室。右側一身月白的是蘇教授之子蘇昭，最後一位青綠衣裳的則是攝政王殿下親點的幕間畫師魏輕塵，他們二人管畫。”

燕奚點了點頭，順着他的目光看到最後一個人時，瞳仁明顯一縮。

是，她街上随意找的為他們二人作畫的畫師。

她神色一緊，問道：“他有何本領，得殿下如此青睐？”

門生摸了摸頭，仔細回想，“好像是說，這位畫師曾為殿下作過一副極佳的畫，得了殿下青眼。”

燕奚一頓。

所以，甚至可能更早，韓蕲便知道她是燕奚。

所以，從一開始，韓蕲的心就沒有為燕聽雪而波瀾過，是那毫無動靜的0。

到底是什麼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

她想不明白。

她稍稍握了握拳，沉聲道：“我們過去。”

＊

一場考核隻有六人。

第一場至第四場考核的人都中沒有江眉凝和燕聽雪。

燕奚随着第一組一間一間學堂走完流程，也知道自己就是一個花瓶，哪要震懾往哪搬，雖然她好像也震懾不了誰。

到第五組的時候，燕奚就各個學室随便轉轉，然後出門打個哈欠。

不過，她還是側重盯着琴室，顧寒霜所在。

她又好久未見到顧寒霜了，感覺與以往相比，他竟憔悴不少，不知是宮中她跟俞太妃成為死對頭，而韓蕲又護着他，讓俞太妃尋不到機會找她松口的緣故；還是宮外燕期緊密盯着燕聽雪，不給他一絲靠近燕聽雪機會的緣故；亦或是，女子詩會，燕聽雪詠了他厭惡的菊，對這份情感，産生了些許的懷疑。

總之他的狀态不好，于燕奚而言，是大快人心之事。

不過，據她觀察，顧寒霜此人，有嚴重的愛好偏私，打分一點都不比他身側的薛晝公平公正！

燕奚暗中咬牙握拳，心道：朝中是無人了嗎，怎麼老派你來監考！看我事後不檢舉你才怪！

第五場很快就散了，隻剩最後一場了。

燕奚拿着名單咳嗽了一聲。

燕聽雪三号，江眉凝四号。

也算，冤家路窄。

她端坐在上頭，等考生一一進來。

顧寒霜側目瞧了她一眼，眼底沉沉，不知所想。

到燕聽雪進來時，燕奚雙眼亮晶晶地，歡喜地朝她打了個招呼。

燕聽雪會心一笑，用唇語念叨：端莊。

燕奚撇了撇嘴，還是用氣聲回道：知道。

緊接着進來的是江眉凝，今日燕聽雪身着一身月白纏枝海棠紋的羅裙，江眉凝則是一身極淡水藍雲肩紋繡荷的羅裙，也算是相得益彰。

在她進來時，燕奚也朝她盈盈一笑。

江眉凝會意，微笑着點頭回禮。

薛晝自江眉凝進來便一直瞧着她，神色沉穩之餘，稍帶着不安和愣怔。

顧寒霜則一直瞧着燕聽雪，模樣似乎極為笃信。

燕奚頓眉，她看到了顧寒霜對燕聽雪的好感，以及燕聽雪對顧寒霜的好感。

分别是，72和65。

他們，根本不相愛。

這個信息，比以往一切都要驚愕。要怎麼說，在原書設定強行控制之下的男女主，甚至連親密無間都達不到。

這多麼可笑！

顧寒霜對燕聽雪的愛，甚至比不上燕期。

而另外，她發現了比他們二人之間更婉轉的流轉。

作為修補專員，她好像才注意到，邊邊角角裡的愛意。

她想到原書中，江眉凝的努力付之東流許多次後，她終是放下那份沉重的愛，卻沒有放過自己，孤獨終老。

薛晝此人，原書中出現的也不多，從始至終，他隻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身份而已，甚至連江眉凝放下時，也沒有被寫到去找她。

燕奚原本以為，他們之間，隻有自小長大的情誼。

所以，你也是“覺醒人物”嗎？

燕奚閉上了眼睛：小綠，掃描角色薛晝。

[收到。]

[報告，并未發現異常！]

燕奚倏然睜眼。

所以，邊邊角角的角色，并不在小說設定系統的控制範圍内。

也就是說，除了男女主，小說設定必須愛男女主的配角和在主線劇情内的角色們，必須遵循小說世界規則，其餘人等，可以随自己的心意過活。

原小說崩塌，是由于内核消散。

而這本名為《聽雪傳》的小說，内核便是燕聽雪此人。

要内核消散，須殺了燕聽雪才是。

所以韓蕲，在上一世，你是如何躲過小說規則設定，違背自己的設定，殺了燕聽雪。

問題可真多啊。

燕奚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從琴聲中，她清醒了過來。

解決這些問題前，她需要先把當前韓蕲對她的好感穩定不動的問題解決了。

或許好感達到60，一切問題，她能找到源頭了。

她悄悄地看了顧寒霜一眼，随意地站在他們二人中間，瞥着他們二人打的分數。

琴之考核，須一位一位進行。

每人同奏一曲，是這小說世界最經典之作《臨江仙》。

二人聽曲意看技巧，以這兩項為準打分。

彈得差的的自然會被彈得好的所影響，所以這序号安排，也很有靈性。

這兩位既不在心慌的初位，亦不在末位，想來是身側這兩人皆動了些手腳。

到燕聽雪了。

她第一個音調彈出時，燕奚便知道，燕聽雪穩了。

她的《臨江仙》真的跳出了塵世圈，去浏覽過名川大山、江湖風雪，最終，依是回到了自己的江邊小築，隻欣賞那一江草木，憐愛那一方衆生。

不止顧寒霜，薛晝和江眉凝，眼中也升起了贊賞驚豔之意。

薛晝出自公平公正，給燕聽雪打了中規中矩的高分，而顧寒霜這邊就很高，是滿分。大概是他聽了這麼多曲後，唯一的滿分。

這便是，私心。

這樣也好，至少燕聽雪做琴師大概是穩了的，别的弱些，也有這個做保底。

江眉凝的考核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