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故事從未出現在書中,甚至二人對彼此情感走向完全跟書中不同。
燕奚有些困惑,困惑之餘,又覺該是如此。
江爺爺說,韓蕲自與他相遇始,所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不會為了額外的人,應對他額外的情緒,而主動做出相應的事。
如果說,原書中,燕聽雪算一個意外,那麼現下,“燕奚”便算第二個意外。
江道源怎麼也不會想到,韓蕲會空出一日的時日,陪“燕奚”吃飯,和她一起出門打雪仗,堆雪人。
“燕奚”先堆了一個娃娃,随後又堆了一個金元寶,并将其鄭重放在娃娃的懷裡。
她為娃娃畫上标準的括弧笑,又捧了些雪穩固它的根基。
韓蕲随她蹲在那裡,瞧着她忙來忙去,“這麼重的元寶會壓垮它的。”
“這樣它才活的下來。”“燕奚”繼續忙活。
韓蕲微頓,“便再為她加一頂鬥帽,讓她能避風霜。”
“你說得對。”
成品“燕奚”很是滿意,向手心呵了口暖氣,她才覺僵硬的手指緩過來了些,道:“走吧。”
“辛辛苦苦堆好,就留在這?”韓蕲問道。
“就留在這。”“燕奚”道。
“那走罷。”
他上前攥住她的手。
冰涼的手蓦地觸碰到溫暖,她下意識輕蜷手指。反而握住冰涼的那個人沒有反應,将她拉近,自然地朝王府方向走去。
婢子随侍,從他們身前又轉至身後,都望見了這可以稱之為親密的一幕。
婢子們看到二人關系進展,情緒比正主激動多了,竊私的小言響在身後,所傳往與實際不符的方向去了,前面緩步行走的二人渾然未覺。
而這一路,地下竟沒有亮起紅色的警報線。
似乎便是從這一日起,二人對彼此的相互态度徹底發生轉變。
“燕奚”竟然開始尊稱禮教姑姑其姓名稱謂,老實本分地學起了禮儀規矩,并及時反饋,越做越好。
尚司儀訝然地望向她,最終欣慰地點了點頭,稱贊她第一聲。
“燕奚”欣然受下,為她敬了一杯茶。
動作不再如她初試時那般張狂随放,一舉一行,輕盈流暢,又在規矩之内。
于是司儀姑姑贊了她第二聲。
第二件事轉變的事,便是“燕奚”開始主動靠近韓蕲。
見到韓蕲之時,燕奚能感受到她心中懼怕的情緒。饒是如此,她仍大着膽子邁出她的步伐,向他請教,如何習字讀書。
“燕奚”每說一個字,神情便緊張一分,很害怕他不會答應,原本那不過呼吸瞬息而過的時間,此刻也被無限拉伸,漫長又難捱。
他淡定轉了轉眸,“可以,隻要你安分守己。”
“臣女會的。”“燕奚”松了一口氣,“謝殿下不嫌棄。”
“不會。”韓蕲道,“今日就做得很好。”
他在稱贊認同她。
“燕奚”微微一愣,對他所言了然。
她身邊的婢子都是他的人,他又怎會不知曉呢。
不過,她确實因為他的話,明顯地彎了唇,“謝殿下稱贊,夜色已晚,今日便不叨擾殿下了。”
她轉身而去,心中盤算着明日該如何過。
燕奚愣神,她以為她隻是一時的了無生趣,打算養精蓄銳再繼續攻擊,竟沒料到,她是真的下定決心,打算好好過活自己的人生,不再追逐和摻和他人的命運。
她的生活逐漸規律了起來。
不再是以往睡到日上三竿,再躺在院子裡曬太陽,或一心盤算如何針對燕聽雪。
而是白日學習各種禮儀,待韓蕲有空,便随他認字下筆。
她好似沒有什麼能夠報答韓蕲的,女紅不會,作畫不會,彈琴不會,唱曲不會,舞蹈也不會。
這些高難度的技能并不能一蹴而就,于是“燕奚”詢問了桑俞,并在她的建議下,去廚房學習廚藝。
她的日常裡又多了一個任務。
她變成了上午學禮,下午下廚,晚上習字。
在她如期去找韓蕲,順道端了一盤點心放在他案上時,燕奚有一種恍然的感覺。
那段在宮中的時光,她和韓蕲好似也是這般相處——白日完成他的課業,晚上他來教她習字,順道将他當做試驗鼠,稍一道自己新學的宵點。
她落筆寫的,也恰巧是韓蕲二字。
“為什麼先學這個?”韓蕲問道。他的神色有一絲動容。
“是殿下的名字啊。”“燕奚”道,“殿下是我的老師,我總要先學會老師的名字,以後不在這上面犯錯。”
她答得生硬讨好,韓蕲知曉,面色卻溫和了些,“人第一個記的,應該是自己的名字。”
他握着她的手,在側寫下燕奚的名字。
到奚字時,他一頓,“你的奚字,是哪個字。”
“燕奚”不懂,按照燕聽雪曾教過她的回憶了一番,同他比劃了一下。
韓蕲依她所言落筆,撇點折捺,她完整的名字躍然于紙上。
她望見字形與印象中重合,狠狠點了點頭,以表正确。
燕奚怔神,望見他頓筆後,思考了一番,“你的名字是誰同你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