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鈎天,風朗星稀。
懷裡抱着小綠,這一夜燕奚睡的很安穩。
清晨,燕奚又将小綠放回籠子裡關着,寸步不離身,不免讓身側的兩個婢子心中很是生疑。
“小姐今日想梳什麼樣的頭發?”祁蘭問道。
燕奚下意識想說祁蘭最拿手的飛天靈蛇髻,旋即想起夢中她所愛,也是靈蛇髻。
她突然就生了反逆之心,“雙螺髻吧,配絨球墜飾,更靈動一些。”
“是。”祁蘭應答,旋即按燕奚的要求開始盤發。
她誇贊了一聲祁蘭挽的漂亮的髻,起身取了披風,去尋燕聽雪,再一齊去向父母問安。
燕旆旌和葉将離訝然她的禮數周全,閑聊時時不時都要誇贊她一句,燕奚盡數坦然受下。
禮數行過,燕奚回了自己的院子,瞧見院子裡空空蕩蕩的秋千。
院中秋千自它修好,便一次無人光顧。
燕奚坐在上面,做了頭客。
一日的時間并不足以做任何事,那她便好好放松一日,喘息片刻,平定一下這接連動蕩不安的心。
樹木凋敝,遮不住這廣撒的陽光,斑駁的光影落在她的臉上,刺着她的眼睛,她便拿着本書,遮于面上。
秋千在微風中微微晃蕩,暖洋洋的陽光曬在身上,燕奚睡着了。
韓蕲進院子便瞧見了這一幕。
他走近,移走了少女臉上遮陽的書。
少女安詳的臉便露了出來,随之的還有一隻鳥。
這隻鳥的形态實在眼熟,韓蕲瞬間便想起了那日停在她肩頭的那隻。
他碰了它,想要瞧一瞧它是何方神聖。
然下一瞬,自它身上發出強烈的綠光,驚醒了燕奚。
他驚得收回了手,随之,光芒消失,燕奚的視線從小綠身上轉移到他身上,心中大駭不已。
他表現得從容不迫:“醒了?程澈為我們二人發了帖子,邀請我們去他的生辰宴,我來告知你。”
燕奚緊緊抱住懷裡的小綠,盯着他:“你剛剛沒看到什麼别的?”
他面色稍疑:“我該看到什麼?我方才隻是碰一碰這死鳥你便驚醒了,護得這麼緊?你抱着一隻死鳥作何?它對你有那般重要?”
這一連串的問句反而問得燕奚不知如何回應了。
她确定方才的現象她并未瞧錯,也就是他觸碰的那一瞬間,小綠确實“活”過來了,屏障機制又啟動了。
可怎麼會是韓蕲?
“它隻是昏了!”燕奚強調,遲疑地瞧着他,“你再摸摸?”
韓蕲如她話伸出了手,頓在半空裡,旋即負手于身後:“我為何要聽你的?”
燕奚咬牙:“不聽算了。”
“你來又是喊我回攝政王府的?”燕奚問道。
韓蕲瞧着她:“為何不能從此處去?”
“你不是大忙人嗎?自然是要回去幹公務的。”
“正是早早處理了政務才來尋你的。”韓蕲道,“今日孫榮嬌帶兵出征極北,你不去送送她?”
“榮……榮嬌出兵……什麼時候的事?”這事兒顯然在燕奚意料之外,“……是同孫……”
韓蕲道:“她從安遠門走,現在去還來得及送她。”
燕奚點頭,“走。”
她趕到時,一眼便瞧見了穿着銀白色甲胄的孫榮嬌,此時她正同燕聽雪叙舊。
她身後是隊列有序、形容端肅的行伍,在高大厚重的城門前,震撼壯觀。
燕奚将懷中的綠鳥塞到韓蕲懷裡,“你幫我照看好它,我去去就回。”
韓蕲點頭。
在他的手觸碰到小綠的那一刻,并沒有出現預想的反應,燕奚下意識皺了皺眉,卻也顧不得,匆匆奔至孫榮嬌跟前。
韓蕲摸着手中的死鳥嗤笑了一聲。
就算是這種情況,她第一想的也是她自己的事。
韓蕲不爽地随意拔了它身上一根毛,眼睜睜看着它從指尖消失。
他手上動作一頓,如此反複試驗。
燕奚不知道韓蕲在她身後的小動作,嗔怪地瞧着她,“你出征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同我們講?”
孫榮嬌笑得爽朗:“這不是怕你們擔心,來個先斬後奏嘛。可惜你們二人的生辰宴我不能參加了。”
她從懷裡分别掏出了兩件物品,皆用帕子包着,形狀一大一小。
二人分别接過拆開,燕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榮嬌姐姐,其實我沒必要過這個生日的,真的。”
燕聽雪的是一把木梳,上面镌刻着菊花紋樣,有沉香木的暗香。
她甫一打開,孫榮嬌便拍着胸脯笑言:“我自己做的。”
燕聽雪順承她的話笑得聳了聳肩,“榮嬌真厲害,我特别喜歡。”
他們二人瞧向愣住的燕奚,孫榮嬌也笑得咳嗽了一聲,“我自己寫的,還是兩本。小奚兒就說滿不滿意吧。”
燕聽雪拿過她手裡捧着的書,隻看了名字,便愣住了:“楊柳第二冊?榮嬌,這書竟是你寫的?”
孫榮嬌非常驕傲,“當然。我可是很努力在走之前将第三冊也趕工出來,陸續發售,這樣我走了上京還有我的流傳。”
“小奚兒要珍惜,我可是提前把第三冊都透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