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因為得了王爺的回話，說是今晚會來，謝有儀便一直未睡。

用過膳後，又等了一個時辰，總不見陸廷堯過來，便先換了衣服洗漱上床了。

謝有儀腦子裡想着事，也睡不着，隻閉眼休憩。

正想着怎麼跟陸廷堯說今天發現的事情，還有自己要開店的事，就感覺到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臉。

謝有儀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也未睜開眼，嘴角帶笑，“誰？”

來人輕笑：“夫人，您睜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謝有儀甩開他的手，翻身坐起來，正色道：“不鬧了。三郎，我今日發現了一件大事。”

見她神色凝重，陸廷堯也重視起來。

謝有儀穿好鞋走到梳妝鏡旁，将玉質粉和幾塊膏脂遞給了陸廷堯。

陸廷堯看着手裡女子上妝用的瓶瓶罐罐，問道：“何事？難道是與這些東西有關？”

謝有儀點點頭，拉着陸廷堯坐下，然後把它們一個個都打開。

“今日我去街上的香顔閣買了些敷粉和各色膏脂回來，本是想着賣得這麼好定有可取之處，可是我發現，這些東西有毒！”

陸廷堯蹙眉，将一盒玉質粉拿在手中仔細觀察，又湊到鼻尖聞了聞。

“夫人何出此言？這些東西，尤其是玉質粉，已經興盛将近三月，并未聽聞哪位夫人或小娘子用過後有不适。”

謝有儀解釋道：“這毒并非急性的。這玉質粉中含有一衆叫做‘鉛’的東西，雖然做成敷粉，塗到臉上能讓女子面容白皙，但長久用下去，卻會逐漸毒害其身體，由表及裡，直至腎髒！”

“這些口脂當中用的朱砂，則更常見了，但是同樣，其中含有一種毒物。”

“這些粉膏若是長久使用，恐怕性命不保。尤其對女子來說，更是會導緻胎兒畸形、乃至小産！”

謝有儀這番話将陸廷堯震得不輕。

但他見過不少稀奇事，馬上反應過來：“夫人可有法子證明此物之毒？若是真如夫人所說，那這些東西必須盡快禁用。”

謝有儀回道：“隻需要找到那香顔閣，讓其交出制作的方子，看其中是否有‘鉛粉’。這玉質粉中添加了多少量的鉛粉還不清楚，且女子們将鉛粉抹在臉上，短時間内或許看不太出來，但若是三個月以來常常都用，想必會出現一些頭痛頭暈、失眠、嘔吐的症狀。”

“王爺可派人去各藥鋪、醫館詢問，近來是否有這樣症狀的女子前去求醫；也可令他們主動張貼告示，讓這些有症狀的女子做個登記。”

謝有儀将這些盒子蓋起來，然後放到了房間的角落裡，一邊補充道：“若是直接服用，恐怕會更明顯。可用一些雞鴨牲畜來做實驗。”

陸廷堯颔首，“夫人所說确實可行”。

“有一事需拜托夫人。”

“有什麼事，三郎盡管說就是。”

陸廷堯未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走出屋門。

隻幾個呼吸，便又折返回來，隻是手中拿着紙筆。

陸廷堯将信紙鋪開在桌子上，提筆蘸墨寫了起來。

謝有儀見他大大方方也不怕自己看，便大着膽子湊了上去。

隻見上書：“皇後娘娘萬福金安：近日本王收到消息，京城中出現許多女子頭痛、嘔吐之事，經調查，均為使用過玉質粉、玉顔閣口脂之人……望皇後娘娘下令，禁止後宮女子使用。并下發懿旨，在曆朝禁止将鉛粉、朱砂用于人體發膚與飲食之中。毓親王呈。”

謝有儀怔忡，陸廷堯為何要以他之名給皇後娘娘寫信？

下一刻，看着陸廷堯似笑非笑的眼眸，謝有儀便反應了過來。

謝有儀：啊！不會露餡了吧。

她連忙開口：“王爺，我這些東西是……”

陸廷堯輕輕用拇指按在謝有儀唇上，堵住了她想要說出口的話。

“夫人不必找話來與我敷衍，若是不想說便不說，我相信夫人。”

“而且，我也有秘密瞞着夫人。若是哪日，你想說了便告訴我，我便也與夫人交換。”

謝有儀凝視陸廷堯半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隻是心裡卻在默默想着，怎麼回事，這麼信他？

陸廷堯眼神微暗，放下手，轉移話題：“夫人，這封信就以我的名義送給皇後。皇後為一國之母，由她來負責此事再合适不過。”

“而且，經你今日一提，我倒是想起來宮中一件事。”

謝有儀果然被轉移注意力，面帶好奇：“什麼事？”

陸廷堯默默摩挲着手指，一邊回道：“就在這玉質粉風行大約兩月後，宮中便傳出淑妃小産一事。現在想來，除了是淑妃月份小被貓吓了一跳的緣故，也有這玉質粉在其中發揮了作用。”

“陛下一向重視子嗣，此事也應向陛下禀報。你我二人明日便分兩路，去告知皇後與陛下。”

謝有儀點頭應下，然後便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淚水都從眼角溢了出來。

陸廷堯輕輕用手為其撫去，又将謝有儀披着的外袍脫了下來。

“今日夫人可是立了大功，可有獎賞想要？”

謝有儀沒吭聲，但放在陸廷堯胸肌上的手倒是很老實地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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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屋外，均是春色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