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一連幾日沈南寂都在往返于各大宮殿之間,直到臨近上元節,這一切才終于結束。
上元節這天,宮中設宴,沈南寂早早就離開,隻有姜念念一人留在了倚月軒。往年這個時候,沈南寂也都會去參加宮宴,直到很晚才回來。
料到今天大概又要獨自一人度過,姜念念的心底其實已經沒有多大的反應了。早年間每到過節時,她還會忍不住想家,可随着時間的慢慢推移,她已經很少會想到現實中的那個自己。想要回家的心思像是溺在水中的人,從一開始的掙紮,也慢慢偃旗息鼓,沉入水底。
她暗地裡不是沒有打聽過有關玉佩的消息,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人見過,這讓她也不禁慢慢接受了現實。
今日難得是個晴天,溫暖的陽光治愈着人心,正午剛過的時候,倚月軒卻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沈北渝輕車熟路地走進倚月軒,根本就沒想着要避開誰,所以姜念念一眼就看到了他。雖說有些好奇沈北渝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可姜念念表面上也還是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不動聲色地行禮道:“四殿下。”
沈北渝的視線在院子裡掃視一圈,沒發現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後,這才将注意力轉回到了姜念念的身上:“沈南寂呢?”
“今日宮宴,殿下一早就走了。”姜念念答道。
沈北渝聞言神色似是怔了一下,随即才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原來是這樣。”
姜念念見他沒有繼續說話,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心底暗自思忖着他到底什麼時候才離開。正發着呆,便忽地聽到沈北渝道:“有些口渴了,去給我倒杯茶來。”
姜念念也不想多生事端,聞言也隻得回屋去給沈北渝倒了杯茶水,出來時就見到沈北渝已經坐在了院中的石桌前,好整以暇地四下打量。
“四殿下。”姜念念将茶水放到沈北渝的手邊,目光并未離開沈北渝。她不知道沈北渝此時心中打的什麼主意,但眼下隻有她一個人,還是要提防着他耍什麼手段。
可讓姜念念意外的是,沈北渝接過茶水喝了一口後,也并沒有其他的動作,好像真的就如他自己所說,隻是渴了而已。但他一直呆在這裡,姜念念心底也總是不安,于是在沈北渝喝完一盞茶後,趁着對方還沒來得及說話,率先笑着開口:“時候也不早了,四殿下還不走嗎?”
沈北渝端着茶盞,伸出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姜念念搶先截了話頭。他頓了良久,随即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這不是才剛過正午,時間還早。”
這本該是很尋常的一句話,可是姜念念卻聽出了一絲不對,“四殿下想說什麼?”
沈北渝見姜念念追問,像是目的已經達成了一般,反倒是站起身來,沒有再繼續坐下去,他聳了聳肩,“沒什麼,我隻是有些好奇罷了,宮宴的時間安排在晚上,五弟那麼早出門,是有其他什麼要緊事嗎?”
姜念念愈發确定,沈北渝此番前來是别有所圖,她抿唇不語,等着沈北渝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見姜念念一直沒有開口,沈北渝先有些等不了了,他向前走近了兩步,說道:“姜念念,你知道沈南寂在做什麼嗎?”
他像是笃定沈南寂不會告訴姜念念這些,所以即便姜念念不答,他也依舊繼續說道:“應該不知道吧?”
姜念念無奈歎息一聲,直視着沈北渝,說道:“四殿下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吧。”
“我隻是想告訴你,沈南寂做的事情很危險,你呆在他的身邊,也很危險。”沈北渝說道,“短短幾年時間,他得到了父皇的青眼,無人能出其右,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現如今的成就,遲早有一天會反噬自身。到那個時候,不僅是他,就連你也一樣難辭其咎。”
姜念念靜靜聽他說完,神情始終都是無動于衷的模樣,“所以呢?”
其實沈北渝說的不錯,她的确不知道沈南寂的手段,但她知道一切的結果,所以她也願意相信沈南寂能夠做到極緻。誠如沈北渝所說的那樣,她也的确是抱有私心,所以才會選擇沈南寂。
沈北渝見姜念念神色冷靜,絲毫不像他所預料的那樣,露出被欺騙後應有的神情,一時也忍不住懷疑,姜念念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你早就知道了?”沈北渝有些不确定地望向姜念念,問道。
姜念念搖搖頭,否定了沈北渝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