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便入了林子,此刻正是冬末春初的時節,除了一些常綠的樹種仍舊綠意蔥濃,許多樹的枝丫上還是光秃秃一片。可即便如此,參天的樹林仍舊擋住了頭頂的光,落成斑駁的光影。
太陽快要升起了。
“小心周圍。”沈南寂正色道。
衆人聽到沈南寂的提醒,都警惕地留意着周圍的動靜,沉重的馬蹄聲回蕩在林間,紛雜中也有幾分秩序。可這樣的聲響,輕易便可蓋過那些潛藏在暗處的細微聲響,直到銀光乍現,尖銳的破空聲傳來——
“大家小心!”趙嶽琦提劍劈開從側面飛來的羽劍,提醒大家注意周圍的動靜,他面色從容,并不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慌亂。
而隊伍裡的衆人,在察覺到危險後的第一時間,也都各自列好了陣型,并沒有因為突然的襲擊而亂了陣腳。他們警惕着周圍的動靜,靜候着躲在暗處的人出現。
周遭的環境在一瞬間安靜下來,這種靜慣會放大人心中的不安,即便是知道大家都有備而來,姜念念還是忍不住感到害怕。
而就在她感到惴惴不安的時候,耳邊卻突然傳來悄聲的安慰:“姐姐别害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姜念念正想要說話,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躲在暗處的人自然不可能一直不出來,此時見到沈南寂他們停在原地,自是不會放過這絕佳的機會。他們抛下弓箭,直接驅馬沖了出來,誓要将人留在林中。
趙嶽琦見計劃奏效,立馬便同那些人纏鬥在了一起。
敵人躲在暗處時,他們尚且無法一網打盡,而且還容易被亂箭所傷。所以他們當時便決定,直接在原地等着那些人現身,然後直接面對面對抗。
真要防着暗箭,他們未必會是對方的對手,可若是将一切擺在明面上,誰輸誰赢那就未可知了。
那些人很快便注意到了沈南寂,待看到馬上還坐着一個容貌昳麗的女子時,他們的眸光微眯了眯,下一刻為首的一個人便道:“那人就是五皇子,殺了他,他馬上的那個姑娘留下。”
姜念念有些厭惡他那肆無忌憚的打量,正想要偏過頭不去看他,眼前就覆上一道陰影,“閉眼,不要看。”
姜念念遲疑了一瞬,依言閉上了眼睛。但視覺的消失,讓她其他的感官立馬變得敏銳,她感受到刺骨的風缭過眼鬓,随着刀劍劃開皮肉的聲響,血腥味蔓延開來。即使看不見,姜念念的眼前卻不自覺地浮現出,大朵大朵血色,如烈焰紅花盛開。
不知過了多久,聲歇風止,隻有空氣中那濃郁到快要凝為實質的血腥味,在不斷地告訴姜念念,剛剛這裡所發生的一切。
然而,這份甯靜并沒有持續多久,潛藏在暗處的敵人,也并不隻有剛剛的那些人而已。那些沖在前面的先鋒死後,隐于暗處的人再次拉弓放箭。
數不清的羽箭鋪天蓋地地飛來,衆人隻能被動地防守,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被亂箭射中。
留在原地,隻會造成更多的傷亡,沈南寂當機立斷,沖着遠處的段雲瀾喊道:“段雲瀾。”
段雲瀾聽到沈南寂的聲音後,直接命令道:“都分開走。”
說罷,段雲瀾就直接調轉了馬頭,帶着一小隊的人向前沖出了包圍圈,緊接着其餘人也都分散開朝着其他方向行去,而沈南寂見狀,也随機選擇了一個方向疾行而去。
眼看着一行人即将從眼前消失,躲在暗處的人不約而同都将視線轉向其中一人,“老大,他們好像分開跑了。”
“我看到了。”被稱作老大的人白了那人一眼,眼神中還帶着些不悅,“那位大人可是說了,要把他們都留在林子裡,我們也分開追。尤其是那個沈南寂,一定要确保他的命被留下。”
得到了老大的命令,衆人便隻能受了弓箭,然後翻身上馬,追着沈南寂等人分散而去的方向行去。一時之間,逃亡者與追擊者的馬蹄聲不絕于耳,誰也不敢有半分松懈。
姜念念早已經睜開了眼睛,但身後緊追不舍的人讓她根本不敢向後看去,于是隻能祈求着他們可以早一點脫離追捕。
終于,姜念念看到了不遠處一個隐蔽的山洞,她微微坐直了身體,拽了拽沈南寂的衣袖,“左前方那裡有一個山洞。”
沈南寂順着姜念念所說的方向看去,的确是一個山洞,而且由于那個位置偏僻,他剛剛一時也沒有注意到。沈南寂想了想,悄聲說道:“等會我們跳馬下去,你抱緊我。”
姜念念點點頭,應了一聲。
此時他們已經将人甩出一段距離,沈南寂趁着那些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直接拿着一支不知何時拿到的羽箭,狠狠紮在了馬屁股上。趁着馬吃痛發狂之前,沈南寂直接抱着姜念念縱身跳下馬背,任由那馬發瘋般地朝前狂奔而去。
兩人跌在灌木叢裡,姜念念能夠感覺到枯死的荊棘劃在身上,一陣刺痛。不過她也顧不得這些,那些追兵已經逼近,不過似乎也并沒有察覺到姜念念他們已經棄馬躲起來了。他們追着馬離去的方向,再次遠離。
姜念念想看看那些人走遠了沒有,結果剛擡起頭,就被一隻手又給壓了回去。
“再等等。”沈南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