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可是在你未登基之時便入了你的府中,更是九死一生才生下了湛王,那也是你的兒子,在你口中居然隻是個‘傻子’?”
虞珧擡手,指尖直直指向皇帝,半點也不顧妃嫔儀态,“要不是為了照顧湛王,要不是為了家族興盛,你當誰願意伺候你這滿身老皮的癞蛤蟆!”
皇帝得過天花,臉上也因此留下了不少的疤痕,這雖事人盡皆知,卻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嚣張,”皇帝面色一凜,冷眼瞧着她,“你還不知道吧,罪臣虞冽本已經在臨州伏法,朕想留他一命回京,可他意圖逃跑,已被王愆誅殺,你們虞家已經再無起複之日了。”
“什麼?”虞珧愕然,轉頭看向淩玦,“不可能...你答應過我的。”
皇帝冷笑,“呵,你以為用太子的真實身份威脅于朕,就能拿捏朕了,笑話!朕早就不想受你虞家的制約,你這一激,倒是讓朕下定了決心,盡早除掉你們虞家,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威脅你?”虞珧愣愣地轉回視線,“我從未透露過知曉這事,又什麼時候用這事威脅過你?”
“不是你告訴她的嗎?”皇帝用目光指了指淩玦。
“怎麼可能,我沒有......”
虞珧說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瞳孔倏地縮小,一把抓過淩玦的手腕,“我知道了,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你!”
淩玦反手鉗住虞珧,面不改色道:“好好說話,動手就不太禮貌了。”
虞珧冷哼了聲,将手掙脫出來,冷眼瞧着她:“我虞家究竟與你有什麼仇,為何要這樣坑害于我們?”
皇帝此時也聽出些端倪來,目光疑惑地在二人身上打轉,“太子的身世,居然不是你告訴她的?”
虞珧冷眼看着淩玦,“這等重要的信息,一旦傳出去便是腥風血雨,我連親弟弟都未曾告知,怎麼可能告訴她一個外人?”
皇帝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居然出現了偏差,心中一緊,忙問向淩玦:“這消息究竟是誰告訴你的?你背後之人如果不是虞家,那究竟是誰?”
淩玦笑了笑,“仔細想想啊,除了虞家還能有誰?”
皇帝渾濁的眼珠轉了又轉,忽猛地一拍桌,“朕就知道,是容德!”
“容德公主?”虞珧也驚異于這個答案,後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望着淩玦,“你居然是她的人?”
淩玦聳了聳肩,未置可否。
“來人,速去容德公主府,将她給朕押入宮中!”皇帝怒意頓起,原本他還以為将虞家剪除後,終于除去了自己的心頭大患,沒想到竟然還有後手再等着他。
連自己親女兒也有了不臣之心,當真是令人心寒。
然而——
出宮押送公主的兵衛不久後傳回消息:“啟禀陛下,容德公主抗旨不從,不願入宮,并且将傳令的皇城衛打傷,此時已經縱馬出城了!”
“什麼?她跑了?”皇帝又怒又驚,“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公主,能跑去哪兒,讓人去追了嗎?”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他的問題。
“啟禀陛下,城外的流民帥孫吉集結部衆暗中渡江,将容德公主接走,此時公主已經放出了消息,說...說...”
傳令之人頓了頓,将頭埋得更低了些,一時不知該不該将那放肆之言盡數通報。
“快說啊!她放出了什麼消息!”皇帝等得不耐,随手抓了個鎮紙丢了出去。
可他畢竟年邁,氣力不繼,那鎮紙并未命中任何人,有氣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傳令官見沒砸中自己,暗中松了口氣,繼續道:“啟禀陛下,容德公主派人在城門外張貼告示,說陛下為奸人所蒙騙,将那民間的私生雜種認作皇家血脈,公主不願見皇家血脈旁落,遂聯合有義之士,以清君側,扶正皇家本源。”
“她...她竟敢!說什麼皇家本源,她難道也想坐這皇位不成!”
皇帝隻覺一陣氣血上湧,目眦欲裂,“快去!傳令讓盧延逯立刻回京!不,不用回京,讓他帶兵在城外就把那群流民和容德盡數拿下,就地誅殺!”
“是,臣領命!”傳令官小跑着出了殿門。
皇帝目光一轉,恨恨盯着淩玦和虞妃,“你們兩個!今天誰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虞珧怒極反笑,半點不見懼色:“哈哈哈,不要臉的老東西,看看你究竟有多讓人惡心,連你的女兒都要反了你,能看到你也有今天,我就是死也無憾了!”
“來人!”皇帝胡亂揮動着雙臂,“把她們兩個都給我拖出去!就地問斬!”
正在此刻,卻聽殿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哭嚷之聲。
杜月娘發钗歪斜,涕泗橫流,形容狼狽地拍着殿門。
“陛下!快讓我進去!陛下救命!太子...太子他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