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聽說了,臨南侯府的那位小姐,如今悄沒聲地換了個人。”黃衣女子掩袖,在身邊的紫衣女子耳側低聲絮語。
“原是如此!”紫衣女子一把抓住她的手,驚喜非常,“我還奇怪呢,上次王府壽宴上,我同臨南侯夫人打了聲招呼,她還讓女兒同我行禮來着,誰知她身邊的女兒卻不是之前那個,我還道是我記錯了呢,原來當真是換了個人!”
“看來此事不虛啊,”黃衣女子的雙目之中亦透出幾分興奮,“聽說當年抱錯了孩子,錯養了這麼些年,這才終于把親生女兒尋回。”
紫衣女子微妙地擡了擡眉,“你說堂堂侯府,如何能抱錯孩子,怕是有人故意換了侯府千金吧?”
“還真被你說着了,”黃衣女子的目光在外警惕地掃了眼,随即壓低了聲音,“你可别同旁人說啊,我那長兄在大理寺當值,同我提過一嘴,說那齊國公府的三少爺,如今正在查這樁案子呢,現下已經有眉目了。”
“齊國公府的三少爺?”紫衣女子掩唇驚疑,“他不是和沈府有婚約嗎?我差點忘了這茬,過往他将那假的沈芊芊視若至寶,如今這沈家小姐卻換了個人,可真是有好戲看了。”
“什麼好戲,我也想看看。”此時旁邊又湊上了一個女子,她手中捧着一碟圓溜溜的杏子,随手遞到兩人面前。
“多謝,”黃衣女子拈了顆黃杏,“你們不知道,聽說沈府已經把那假女兒趕出家門了,那霍家三少爺也對那假小姐恨之入骨,可不能在他面前提起這人呢。”
“不會吧,真趕出去了嗎?”紫衣女子颦起眉回憶着什麼,面露疑惑,“我怎麼好像剛才還見着她了?”
黃衣女子訝道:“你能在哪兒看見,這可是公府世子的生辰宴,她如今可沒有資格來,你怕是看錯了吧?”
“不會,”紫衣女子搖了搖頭,“我是真的看見了,就在剛剛,她穿着身水綠的衣裙,頭上還别了根同色的翡翠簪子,那翡翠的水頭可好了,看上去跟琉璃似的,我還特意多瞧了兩眼呢。”
“是不是這個顔色。”端杏的女子将衣袖伸到她面前。
“對對對,就是這個!”紫衣女子連連點頭。
“啊!”黃衣女子擡眼,随即發出一聲低呼,指着那端杏的女子愕然,“你你你……你怎麼來了!”
紫衣女子也随着她的視線看去,撫掌驚喜道:“對!我剛才看到的就是你!”
淩玦将瓷盤放在一旁的案幾上,神色自若道:“我怎麼不能來?”
“這公府的護衛過往倒也見過你,定是被你渾水摸魚了,”黃衣女子皺了皺眉,“這不是你該留的地方,你還是快走吧,免得被人發現了,當衆趕出去可丢人得很。”
“哎,”紫衣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用目光向後指去,“他們來了,你先避一避吧,免得看了傷心。”
淩玦回首,卻見霍韫正挽着沈芊芊的手,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款款而來,不過目光正看向别處,并未發現她的所在。
“芊芊,這是長平縣主。”霍韫拉着女兒,面含淺笑。
“見過縣主。”沈芊芊如今倒也不似起初那般怯懦,舉止之間,已帶上了侯府千金的落落大方。
“我真羨慕你,個個女兒都生得玲珑可人,”長平縣主拉着沈芊芊不住贊歎,随即問向霍韫,“這是二女兒吧?”
霍韫的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成粲昨日說,他帶着霍芊芊去見了她的親生父母,她竟沒有半點遲疑,便要跟着親生父母回家,如今已經更名換姓了,也不知去了何處。
這麼多年的母女之情,她竟連一句道别都不願同自己說麼。
罷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她抿了抿唇,旋即釋懷一笑:“縣主,您怕是記岔了,我家就芊芊這一個女兒。”
“是麼?”
長平縣主有一瞬間的遲疑,她剛才好像還見着她家的大女兒來着,不過她也懶得多做計較,輕巧地揭過話頭,“親事該辦了吧?”
沈芊芊畢竟年輕,聞言垂下頭來,兩頰飛紅。
霍韫攬過沈芊芊,慈愛地拍着她的背,“嗯,成粲那孩子是個好的,就等着明年開春了。”
“母親!”沈芊芊微嗔,跺了跺腳,轉身想要避開兩位長輩的目光,卻剛好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視線相彙。
淩玦唇挂淺笑,對着她舉起了手中的酒盞,有幾分祝賀的意思。
沈芊芊眸光微凜,随即避過視線,拉着霍韫向側邊轉了轉,指着某處道:“母親,舅母好像在那邊?”
“是呢,”霍韫絲毫無察,同郡主告别後,拉着沈芊芊向廊上走去,“嫂子,還沒同你道喜呢。”
左嵋也上前兩步迎上,“哎喲,妹妹這話說的,喜從何來?”
“自然是賀嫂子教子有方,這滿京裡誰人不誇一句世子年少有為。”霍韫笑回。
“得了吧,”左嵋半是無奈半是氣惱,“這混小子眼瞅着都二十五了,也沒見着他給我帶個媳婦回來,給他說個親就百般推脫,都快愁死我了。”
霍韫自然要打圓場,“嫂子放心,成殊這孩子心裡有數着呢,男子漢大丈夫,當以立業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