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所以我也不指着他了,”左嵋歎了口氣,随即将沈芊芊拉到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就等着我家芊芊明年入府,來給我當女兒呢!”
正說着,霍府三位公子來到國公夫人身後,齊喚了聲:
“母親。”
左嵋側首掃了眼三人,“瞧瞧,沒躲幾刻的清靜,又來找我做什麼。”
霍成圻笑着上前,“母親這話說的,自是孺慕情深,要多同母親大人親近啊。”
“兄弟三個就你長了張嘴,”左嵋斜了他一眼,唇角卻已不自主地彎起,“行了,陪你們芊芊表妹去吧,我可懶得跟你們幾個皮猴子親近。”
“那倒是也用不上我們,”霍成圻将霍成粲推了一把,“三弟,去吧。”
霍成粲卻仿若釘在地上一般,側首盯着某處,眉心緊縮,“她怎麼來了?”
衆人随着他的視線看去,卻見一綠衫女子,正斜斜靠在廊柱邊,手中托着一白瓷酒盞。
她膚色瑩白,可兩頰卻帶着淺淺的酡紅,應是染上了些微酒色,由此更襯得一雙杏目帶了幾分潋滟水光。
來公府參加宴席的世家子弟,大都是老熟人了,誰人沒見過這位過往的“沈芊芊”。
她當年也算殊色,卻總還是帶着幾分小女兒情态,如今明明已經失了貴女的身份,倒是顯得肆意灑脫,不如從何處穿上了一身婉轉風流之姿。
霍韫有些意動,心說她怎能在迎風處飲酒,下意識想上前将她拉起。
沈芊芊此刻卻突然抓緊了她的臂彎,擡起眼看向她,驚惶未定似的,“母親,您要去哪。”
霍韫心下一空,立刻收了心思,安撫地拍着她的手,“芊芊别怕,我哪兒也不去。”
霍成粲此刻卻已經來到淩玦身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姑母今日沒帶你來,你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衆人見着這番場面,誰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果然傳言非虛,這原來的沈府千金就是個假的,如今真正的侯府小姐歸來,她果然被趕出去了!”
“她也真是膽子不小,這霍三公子都這麼不待見她了,居然還敢厚着臉皮往裡闖,不嫌丢人嗎?”
“她怕什麼丢人啊,本來如今已經一無所有了,唯獨還剩一副好皮囊,不得趁這個機會搭上霍三公子,畢竟他們以往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
“哎呦,你看看如今霍三公子這态度,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哪裡還有什麼情誼可言呢,這假的就是假的,如今還想着攀上高枝,當真是犯了癔症了。”
“可要我說這霍公子也是太無情了些,當年他待這表妹什麼樣誰沒見着,真是當個明珠捧着,如今換了個身份,倒是連陌生人也不如了,你說他究竟是喜歡這人,還是獨獨喜歡侯府千金的身份呢。”
霍成粲耳力不凡,聽到了這句話後,立刻回首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人被瞪得臉色一白,灰溜溜地躲到了人群後方。
“秦姑娘,”左嵋掃過作壁上觀的霍韫,心下微定,笑了笑道,“我記得并未給你下帖,畢竟相識一場,你來我霍府,我自然還是歡迎的,隻是也該同我說一聲才是,實在沒有不請自來的道理啊。”
主家發了話,原本隻是竊竊私語的客人,此刻也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公府護衛定是見你眼熟才放了行,可你這樣肆意行事,護衛說不定要因着這事受罰,實在太過分了。”
“秦姑娘,你看你現在都更名改姓了,明明不是你的東西,就别強求了,連你的養母都傷了心,你還要如何?真是不孝啊!”
“就是啊,平白占了别人的東西這麼久,合該愧疚才是,你怎還能恩将仇報呢?”
“我明白了,這就是民間所言的升米恩鬥米仇啊!”
……
淩玦在衆人的讨伐聲中緩緩站起。
她并未看向别人,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霍成粲。
霍成殊剛上前兩步,正欲解釋:“是我——”
可他話還未說完,衆人便聽得清脆響亮的一聲——“啪”。
淩玦甩了甩手,看向霍成粲被扇至一旁已經開始泛紅的側臉,哂笑了聲。
“真是屍位素餐啊,案子審好了麼就來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