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按你說的來吧,這筆錢本就是你的投入,我也不強留了。”虞巍點了點頭,擡手在賬本上畫了個圈,接着便從一個木匣中取出了幾張銀票,推到了淩玦面前。
淩玦将那幾張銀票接過,也未仔細清點,便揣入了懷中,倒像是對錢财并不怎麼看重似的。
虞巍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帶了幾分打量:“我還是有些好奇,你究竟是怎麼想到要去收劉家的磚窯,又将那香山幫的傳人也收入麾下。”
淩玦原本準備告辭,聽到她這一問,便又坐回了椅上,“前輩經營木材行多年,應當也知道,凡是做生意的人,要想掙得大錢,最重要的一點便是——”
虞巍立刻接上二字:“消息。”
“沒錯,”淩玦雙手一合,“晚輩運氣好,搶先得知了王府遭災的消息,便是搶占了先機,所以會找您來合作,當然,您在商場經營多年,自然也知道有人想要接手一家生意不佳的鋪子,必然是知道會有轉機,這便是您知道的消息,所以晚輩也沒能借此機會将木材行收入囊中。”
虞巍贊賞地看着她,“沒錯。”
淩玦繼續道:“然而晚輩知道的消息又多了些,若要修建屋舍,木材是一部分,磚石是一部分,那泥瓦工匠的工錢又是一部分,同木材行一樣,他們最近的生意也不好做,劉氏磚窯早就想要轉手他人,香山幫也琢磨着回蘇杭老家了,既然如此,不如趁他們還未得知消息之前,将别人的錢也一并掙了來。
虞巍接着她的話頭道:“不止如此,你還知道我手頭沒那麼多現銀,可将這幾家都歸到我虞家名下,那掙得的銀錢不僅能解我當下之急,未來更是能将我虞家的産業擴大數倍,所以你也算準了,我不會拒絕你的提議。”
淩玦笑回:“不是算準,是看準了虞前輩同我志同道合。”
“你這小姑娘當真胸中别有丘壑,若是我年輕之時有你這般魄力,倒是也不用隻在木材生意上蹉跎多年了。”虞巍搖了搖頭,似是有些惋惜。
“前輩何需如此自謙,現在也不算晚啊。”
“東家。”
二人正談着,房門卻被人從外敲響,聽聲音卻是這木材行的掌櫃。
“何事?”虞巍問道。
那掌櫃的聲音有些緊張:“東家,有要事向您禀報,咱們這兒似是被人盯上了。”
虞巍皺了皺眉,“進來說話。”
片刻,房門被人推開,那掌櫃的見淩玦坐在一旁,倒是有幾分訝異。這位客官是何時來的,他竟然都不知道。
虞巍隻道:“淩公子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是,”掌櫃收回視線應了聲,“東家,這幾日一直有人在外監視咱們商行,不僅如此,還有自稱戶部官差的人,來查咱們商行的賬目,說是要核對稅銀的金額。”
虞巍的神色頗為沉靜,“是戶部的人嗎?”
掌櫃回道:“他們有戶部的印鑒,應當是做不了假的。”
“查便查吧,”虞巍的眸光轉了轉,“咱們又沒在稅銀上短過半分,也不怕他們查。”
“那——”掌櫃有些猶疑。
虞巍擺擺手,“此事我知道了,不必驚惶。”
“是,那小的便告退了。”
掌櫃的退出房内之後,虞巍的視線輕輕掃過淩玦。
“朝中六部,歸根結底歸攝政王管,戶部來查,便是攝政王要查,而最近這筆生意,又正好是因為攝政王府遭了火災,小丫頭,你這是拉我這老婆子入了火坑啊。”
“前輩言重了,”淩玦依舊氣定神閑,“富貴險中求嘛,您也沒少賺啊。”
虞巍原本還算和藹的目光,卻瞬間多了幾分銳利,“說是來查賬,其實是查你吧,我是想賺銀子,卻也不願同王府作對,你是真不怕我将你直接送去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