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沒看見王府的車駕嗎,怎麼一個兩個的都不知道回避!你們好大的膽子!”
顧珩原本坐在馬車内閉目養神,聽到路邊的吵嚷聲,已經有些不快了,車夫又這般大聲叱責,更是讓他臉色又青了幾分。
王府的儀駕難道還不夠打眼嗎,居然還要開口叫喊才能讓民衆避讓,這像什麼話?
可等了半晌,馬車卻依然停在原地不見動彈,顧珩的眉心深深擰成了一道結。連叫喊都不管用了,隻怕這些刁民是故意擋路的。
“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有人敢攔本王的車?”
很快,車外的随侍便輕敲了敲車邊的木闆,随即恭敬道:“回王爺的話,是有民衆聚集在街邊的一家鋪子外,并非故意阻攔王府的馬車,而是人太多了,一時疏散不開,屬下正在着人開路。”
顧珩眯起眼來,“他們聚在此處做什麼?有人鬧事?”
那随侍頓了頓,似是在觀察着什麼,片刻又道:“回王爺,并非有人鬧事,這些民衆堵在這鋪子的門口,應當是在等着買東西。”
“買什麼東西?”顧珩的眸中泛出一絲狐疑,能有什麼奇珍異寶,值得這麼多人齊齊堵住街口。
随侍忙道:“這家鋪子名喚蜜珍,是家糕餅鋪,這個月新開張,生意很是不錯,聽說日日都有人來排着隊,等鋪子裡最近出爐的糕餅呢。”
顧珩冷笑了聲,語氣頗為不屑:“我當是什麼寶貝,賣個糕餅都值得這麼大陣仗麼。”
随侍解釋道:“王爺有所不知,這家的糕餅确實有些過人之處,每日還隻烤兩爐,上午一爐,下午一爐,售出的數量都是定死的,因此搶着來買糕餅的人就更多了,更有甚者,還有買了糕餅轉手又高價賣出去的,有些民衆這幾日光是靠着轉賣都賺了不少銀錢呢。”
顧珩皺着眉,正在懷疑這随侍怕是誇大其詞了,可下一刻便聽到車外的人群中傳來一陣歡呼。
“出爐了!終于出爐了!”
伴随着民衆的争搶之聲,一縷烘烤食物的香氣悄然傳入了車内。
顧珩本能地吸了吸鼻子。那味道似是某種溫暖的甜乳,卻又不過分甜膩,同時還伴随着堅果厚重而奇異的香氣。
他忍不住又吸了兩口。他在宮中待了許久,腹中确實有些空虛了。
片刻。
“那你也去買點兒。”
侍從愣了愣,甚至懷疑是不是這車簾過于厚重,讓他聽錯了王爺的命令。
“王爺?”
“讓你去買就快些去,”顧珩的語氣有幾分不耐,“如今已是下午了,那剛開的這爐不正是今日的最後一爐麼。”
“哦哦哦!屬下明白!”
随侍下意識應聲,可很快便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遲疑開口:“王爺恕罪,這隊伍已經排了許久,屬下現在過去,怕是已經買不到這爐糕餅了。”
顧珩卻略帶指責之意,“你剛才不是還說,有民衆加價轉賣糕餅,王府難道缺這點銀子嗎?”
“屬下明白!”
随侍忙掏出懷中的錢袋,擠進了那堆已經買到糕餅的民衆之中。
半晌,車簾被随侍掀開一角,将那裝着糕餅的紙袋遞了進去。
顧珩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那油膩的紙袋,卻又被那股奇異的香氣吸引,終究還是擡手接了過去。
此時排隊的人群終于被疏散,馬車的車輪也辚辚滾動了起來。
然而到了下一個街口,馬車卻又停下了。
“又怎麼了?”顧珩再度開口,可聲音卻有幾分含混,似是口中還有食物沒有吞咽下去
“回王爺……”侍從的聲音頗有些無奈,“又有一家鋪子門口排着隊呢。”
“又是糕餅鋪?”顧珩瞥了眼已經空了的紙袋,倒是恢複了原本清晰的聲音。
“那倒不是,這家是賣烤鴨的。”
“也是一日兩爐?”
随侍卻道:“回王爺,這家不是一日兩爐,而是要提前一日交下定金,取了号牌,第二日才能來按着順序取烤鴨呢。”
顧珩用指尖将車窗邊的搭簾輕挑起一條縫,看向了攔住道路的人群,其中除了普通的市井小民,也不乏某些大戶人家的婆子小厮,每人的手裡都握着一個寫了号的竹牌。
“這家鋪子也是最近新開張的?”他将搭簾放下,心中升起一絲警覺。
這兩家鋪子雖說隔了兩條街,看上去又風馬牛不相及,可經營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轍,背後隻怕出自一人的手筆。
“回王爺,鋪子雖是新開張的,可這賣烤鴨的陳氏卻是個老字号,之前一直開在城西的小巷子裡,口碑一直不錯,隻是最近才搬到此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