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才慎見她盯着那幾匹晾曬的布,忙道:“淩公子,您可進去看看,裡面都是些老客的單子,專供甯都内幾戶侯爵人家,布匹的質量自然是不必說的。”
“嗯,确實不錯。”淩玦點了點頭,随即舉步跨過了門檻。
她穿梭在那晾曬着布匹的木架間,視線時不時落在花色各異的布匹上,偶然若有所思地停留片刻,或是用手撫摸,感受那布料的質地。
“淩公子,您放心,我家的夥計都是家父親自帶出來的,都是家裡的老人了,手藝絕對沒的說,”陸才慎見她神色頗為投入,心中頓時定了大半,眉眼含笑,“您還可以去後院瞧瞧,染缸都在後院。”
“後院?”
淩玦伸着脖子向後看去,隻能瞥見一道小門,隐隐能看見其中染缸的邊沿,别的卻都被遮掩起來,看不太分明。
“是啊,”陸才慎搓着手,雖極力掩飾,可神情依然顯出幾分急切來,“如今還有幾匹布正在染呢,在下吹噓半天,不如您去親眼一見。”
淩玦思量了片刻,随即點點頭,“你說的也是,那便去看看吧。”
陸才慎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側身為她讓出一條路來,“您這邊請。”
淩玦應了聲,目光不着痕迹地掃向了他的頸間,此時已然開春,他卻依然穿了件披風,還将衣領高高豎起。
她沒有做聲,默默收回了視線,跨過那道小門進入了後院。
此時後院内熱氣蒸騰,染坊的工人将白布在染缸中多次投洗,染料本就是煮熱的,他們因勞作更是大汗淋漓,都隻着了件單衣,還将袖子高高挽起。
“陸公子不熱麼?”淩玦随口問了句。
陸才慎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領口,又将衣領束地更緊了些,“不……不熱,在下天生體寒,春捂秋凍,更要多穿些才是。”
淩玦歪着頭,打量着他道:“哦,不過陸公子的面目倒是頗為秀氣,我起初還以為你是女扮男裝呢。”
“淩公子說笑了,”陸才慎讪笑了聲,側過臉去似是羞于被她這般打量,“我還未弱冠呢,等兩年便會變樣的。”
“是麼?”淩玦未置可否,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過除了像姑娘,陸公子還像其他的一類人。”
陸才慎的臉色微有些發白,目光下意識向後院的角落中掃去,“像什麼人?”
“像宮裡的——”
淩玦話還未落,陸才慎便打了個手勢,随即便從各處蹿出了十幾個勁裝佩刀的兵衛。
那群兵衛迅速繞着淩玦圍攏過來,刀尖直直指向她,寒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而陸才慎此時也脫去了青澀,面露兇光,捏着嗓子陰陽不明地開口。
“你這眼光倒是毒辣,但命不夠硬,便是眼光再好,也隻能當個明白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