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都。
皇城。
“啟禀殿下,軍中傳來秘信,攝政王已暗中将一萬精兵調往玉城。”内侍陸才慎跪地,垂首低聲通報。
“什麼?”
宮钰懷中本攬着熟睡的幼帝,聞言面色倏地一變,她小心将幼帝放回榻上,接着起身快步出了内間。
“他何時調動的兵力?又為何要突然調兵?”
“回殿下的話,”陸才慎亦跟着她踮腳而出,生怕吵醒了睡夢中的小皇帝,“算上傳信的時間,至少是五日前調動的,至于調兵的理由——”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一時不知該如何禀明那邊的情況。
“說啊,”宮钰鳳眸一斜,厲色盡顯,“這個時候還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誰想陸才慎竟撲通一聲跪下,連連求饒道:
“還請殿下恕罪,不是奴才刻意隐瞞,隻是這事實在蹊跷,據軍中傳來的信件,攝政王調動鎮北軍之前,北燕那邊并未有任何異動,可待攝政王暗中調集人馬後,北燕也開始有所行動了,原本他們隻帶了一千餘人在玉城外接應,可不知從何處得了暗信,便又調□□千人圍了玉城,看如今這個架勢,怕是……怕是……”
他說着,聲音竟越來越小,根本不敢将自己的推測說出口。
若是兩國當真起了沖突,一邊是殿下的母國,可那北燕的小皇子又是殿下的親子,這仗究竟是打是降,誰還能說得準呢。
宮钰此時已經有些恍神,她雙拳握拳,指甲深深嵌進了掌心内,卻似已經麻痹了一般,半分未覺得痛。
顧珩那厮怎會突然想起來調動兵馬了?
他明明不想打仗,更是知道大甯如今的兵力根本不敵北燕,就算拼盡全力,也頂多是個兩敗俱傷的場面,不然她當初怎會願意去和親。
在顧珩看來,她自己願意回到北燕,已經避免了一場戰事,可究竟為何生突出了這樣的變故?
“皇姐?你又要走了?”
正當她神思迷惘之時,内殿之中突然晃晃悠悠走出個五六歲的幼童,邊走邊揉着眼,還帶着幾分剛睡醒的懵怔。
“陛下。”
宮钰終于回神,上前兩步牽起幼帝的小手,将他帶至一旁坐下。見他眼眶微紅似是哭過,心中不由一軟,“我不走,我隻是出來商議些事。”
幼帝軟軟地趴在她身邊,“朕聽人說,皇姐有了自己的孩子,還以為皇姐不要朕了,要去陪朕的小外甥呢。”
宮钰的臉色卻微變了變,“陛下莫要聽信讒言,我是大甯的公主,不會有異族血脈的孩子,更不會回去陪什麼野種。”
“皇姐不走就好。”幼帝在她懷中打了個呵欠,眼皮緩緩合上,竟是又睡了過去。
宮钰輕拍着他的背,面上卻并不見溫柔神色,而是漸漸浮現出一絲狠絕。
既然顧珩要打這仗,那讓他自己去和北燕硬拼便是了。
若是不敵北燕,他也無顔再當這個攝政王,即便他險險打赢,隻怕也會元氣大傷,自己在後方坐收漁利就是,無論勝敗,這江山總之還握在她宮家手裡。
宮钰垂眸,望向自己手腕上那道長疤,眸底劃過一道暗色。
那兩個男人傷他至深,若是這場仗打得再狠些,讓他們都一起死絕了才好。
*
北境。
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