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盧将軍已經帶着兵馬紮了營,您随時可去軍中檢閱。”
顧珩将馬缰交給一旁的侍從,目光卻緊緊盯着被人從翟車上扶下來的公主。
玉城畢竟是甯朝極北的邊城,雖說已經是三月,可此地的寒風依舊似在冬月中呼嘯不止,她此時披着厚實的狐皮大氅,整張臉都幾乎遮掩在了皮毛中。
他正有些心緒不甯,卻見那披着狐皮的人似心有所感一般,竟轉過身來,将隐含笑意的目光投向了他。
看來她倒是很得意?
顧珩緊了緊眉心,上前兩步将旁人隔開,拉着她進了正屋,“本王有話同公主說。”
“王爺這是又認錯人了?”淩玦掃了他一眼,調侃了句。
顧珩将房門合上,回身冷冷地望着她,“如今既已到了玉城,我也就不同你虛與委蛇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說吧,你之前究竟是如何從北燕皇宮中逃回來的?”
“我不知道王爺在說些什麼。”淩絕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顧珩冷哼了聲,“宮钰,你别裝了,我知道你已暗中向北燕遞了信,但你們的計謀是不會得逞的,想要暗中埋伏我,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王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向北燕傳的信,我壓根都不認識北燕的人啊。”
這驿館的房内提前便擺上了火盆,烘烤得有些燥熱,淩玦說着,一邊将衣袖向上拉了兩寸,随即慢條斯理的将腕間的棉紗解開,一圈又一圈地緩緩揭下。
顧珩狐疑地盯着她手上的動作,但随着那棉紗漸漸滑落,他的眸光蓦然縮緊了幾分。
那紗布包裹之下,居然是一片光滑的皮膚,之前看到的那道疤痕,竟然徹底消失不見了。
她不是宮钰!
“你——”顧珩一把抓過她的手腕,面色黑沉,“你究竟為何要僞裝自己的身份,是宮钰逼你的?不,既然你不是宮钰,又為何會在夜裡偷偷向北邊傳信?”
淩玦輕哂,“王爺還是先擔心自己的處境吧,你以為自己偷偷排兵布陣,當上了黃雀,焉知自己不是那隻蟬呢?”
“你什麼意思?”顧珩的心猛地一縮,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是啊,她根本不是宮钰,自然不會給北燕送信,隻怕那所謂的傳信鷹隼也是她的障眼法,就是為了讓他心生懷疑,進而調動兵馬。
這場原本不應該存在的兩國之争,如今倒是被她逼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正在此刻,門外忽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王爺,軍中急報,北燕的人已經圍上了玉城,兵馬也比我們預想之中翻了倍,粗略點看,隻怕兩萬還有餘!”
兩萬!
顧珩心頭一震,他們的軍士本就不如北燕壯碩,如今調集軍馬又已經來不及,他本還想着出奇制勝,如今看來,對方的準備比他充分得多,這仗還怎麼打?
淩玦卻輕笑了聲,看戲似的後退了兩步,“這會兒不想打了?”
顧珩的視線已經有些僵硬,緩緩移回她的臉上,竟透出幾分絕望來,“我們大甯若是戰敗,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淩玦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确實沒什麼好處,所以面對這般劍拔弩張之境,最好能化幹戈為玉帛。”
“怎麼化?”顧珩皺眉。
淩玦擡了擡眉,輕飄飄吐出三個字。
“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