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玉城。
“交棉布和綢緞的時間都都已經同北燕約定好了,你确定到時可以交出各三萬匹?”
顧珩展開手中的布帛,指向了其上用朱筆簽下的日期。
淩玦隻随意瞥了眼,“自然可以。”
顧珩原本仍有些緊繃的面容終于放松了下來,“好,隻要你的布莊能按時交上布匹,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攝政王,不是你少不了我的好處,”淩玦斜斜乜着他,“這都是我給你的好處,我拿的都是我應得的。”
顧珩臉色一變,“你——”
“王爺!”忽有侍從在門外急匆匆地敲起了門。
“何事?”在此刻被打斷,顧珩皺起眉心,略顯不耐。
“回王爺的話,甯都傳來密信,急報!”侍從的聲音因焦急而有些顫抖。
甯都有急報,少不了同宮钰有關,顧珩略思量片刻,對着淩玦深深看了眼,随即便轉身推開了房門。
“究竟怎麼了?”他用目光示意侍從來到一處靜僻的牆角,又刻意壓低了聲音。
侍從也立刻跟上,同樣将自己的聲音放低,幾乎僅用氣聲答道:
“回王爺,甯都内近日新下了幾道旨意。”
“旨意?”顧珩的瞳孔猛地縮緊,“我不在甯都内,誰下的旨意?”
如今皇帝尚幼,連字都認不全,平日裡奏折的朱批全都是由他代理的,此刻甯都内居然有了旨意,他猜測大概是宮钰的手筆。
可如今明面上的公主仍在玉城,她難道已經在甯都裡動了手?
“回王爺的話,”侍從将頭埋得更低了些,似是有些不敢面對顧珩的反應,“如今甯都内下的那幾道旨意,對外卻都說是王爺您批的紅。”
“我批的紅?”顧珩眉頭緊擰,成了三道深深的溝壑,“我都不在甯都,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假借我的名号下旨?”
“王……王爺,”侍從小心擡眼,又飛快地低下頭,“根據甯都傳來的信,内閣中多位閣員都瞧見了,是您親手下的朱批。”
“什麼?”顧珩此時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瞬時将音調提高,雙眼瞪得渾圓。
侍從被他的聲音吓得哆嗦,忙跪了下去,雙手将一張信箋舉過頭頂,“回王爺,屬下萬萬不敢信口雌黃,此事皆是秘信中所言,還請王爺過目。”
顧珩一把将那信箋扯過,從頭到尾飛速掃了眼,再度擡眼時,眼中已彌漫着駭人的血絲。
“宮钰,你當真好大的膽子,竟敢用那低賤之人代替本王?”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本以為宮钰尋了那個男寵,隻是為了讓自己氣惱,沒想到她竟做的這等打算,隻等自己離開之後取而代之。
若是當真讓她得了逞,隻怕日後這假的便成了真的,那他這個真的不就成了假的?
宮钰當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侍從膝行後退了兩步,縮起脖子跪在牆邊,生怕被此刻的王爺遷怒。
顧珩此刻已然滿面漲紅,也不理會那内侍,闊步向前進了房中,對着淩玦匆匆交代了句。
“我要先趕回甯都,你還是坐馬車回去,但要盡快準備好布匹。”
說罷,他也不管房内的人是何反應,又疾行如風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