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殿。
“怎麼還沒傳信回來?”宮钰盯着滴漏上層漸漸消失的水,面上隐隐浮現出一絲憂色。
陸才慎将她扶着坐下,忙道:“回殿下,此番派去城外的皆是精銳,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一共去了多少人?”宮钰心頭莫名惴惴,追問了句。
陸才慎回道:“回殿下的話,鷹衛共出動了二十人,那人是隻身單騎回的甯都,他同城内暗哨的通信也都被咱們掐斷了,不會有人前來接應的,就憑他一人,如何能敵得過二十個武藝精湛的兵衛呢,您就放心吧。”
宮钰聽他這麼說,捂着胸口的手緩緩放下,可依舊沒法徹底放下心來,便又吩咐道:“那也找人去探一探,如今究竟抓沒抓到人,抓到了是死是活,總要有個消息回來。”
“是,奴才這就去。”陸才慎恭順應聲,躬身倒退了出去。
他剛跨過門檻,正準備直起身子,餘光卻瞥見一人跨門而入,那模樣赫然是當朝攝政王。
陸才慎的心頭一顫,他不是應當已經被斬殺在城外了嗎,怎會突然出現在宮中?
恍惚了一瞬,他瞥見那人看向公主的神色,似是帶了幾分卑微的恭謙,忽松了口氣,終于反應過來此人究竟是誰。
陸才慎也未同他行大禮,隻點了個頭算作打了個招呼,便繼續去差人傳信了。
宮钰見着來人,面色和緩了幾分,向他抛去一個眼色,“怎地現在回來了?内閣今日怎麼說?”
宮人将殿門合上,那一身王爺服制的人,此時竟跪坐在她的腿邊,低眉順眼地為她捶起了腿。
“回殿下的話,今日内閣的幾位閣員對您的旨意并沒提出什麼異議,小的很快就批了紅,這便回來伺候您了。”
宮钰垂眸,盯着他的額角與眉眼,如今在她的調教之下,這男寵的行為舉止與顧珩幾乎無異,連内閣的人都分辨不出,可此刻的他,卻用最尊貴的身份,做着最卑賤的下人的事。
她的心中不禁生出一道夾雜着苦澀的快慰。
顧珩過去這般折辱她,如今他應當已經死透了,卻也還要用他的臉來伺候自己,也算是報了當年之仇。
宮钰擡指,在他的手背上輕輕一點,“你做的很好,不過以後還是要再謹慎些,便是内閣的紅批完了,也要裝作去處理前朝事務,不能總是白日裡來找本宮,被人瞧見了不好。”
男寵捶腿的手一頓,面上卻是一紅,“是,小的明白了,小的也隻是想陪在殿下身側,還望殿下恕罪。”
宮钰看他這般作态,微怔了怔,即便長得再像,也畢竟不是他,顧珩何曾用這等小意的姿态同自己說過話。
“殿下。”懵怔之時,殿門外傳來了陸才慎的聲音。
宮钰猛然回神,想起應是鷹衛終于傳信回宮,便對着門外道:“進來吧。”
“是。”
陸才慎推門而入,來到宮钰的坐榻前,目光掃過跪在一旁的“攝政王”,微蹙了蹙眉。
“殿下,奴才剛剛找到了鷹衛統領,本想用他們的獨門秘法傳信,可鷹衛卻告訴奴才,從昨夜開始,那隊出城的鷹衛便沒了消息,他們後面又遣了人去城外查探,發現原本計劃埋伏的位置,此刻卻并未有埋伏的痕迹,那裡沒有咱們的人,也沒有咱們想抓的人。”
“什麼?”宮钰睜大了眼,也不顧身旁跪坐的人,直接站起身來,滿目駭然,“那就去查啊,養着他們是做什麼的?”
“公主殿下,您息怒,别氣着了自己。”男寵被她的動作帶着向後摔去,可此刻他卻顧不上自己的疼痛,忙上前攔住宮钰,滿目關切。
“你懂什麼?”宮钰側身,一把将他甩開,“本宮現在能養着你,是因為你還有用,若是他回來了,你當你還能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