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好幾步,她才注意到紅葉傘的正底下,居然還懸浮着一座精緻小巧的涼亭。
奇怪的是,涼亭四面都挂着輕紗卷簾,隻能隐約看見裡頭有兩個剪影,至于是什麼人物,根本瞧不見。
好巧不巧,正在此時,一陣勁風吹起,撩起卷簾,将那涼亭中的景色乍洩一角。
棋盤東北角坐着一個小少年。五六歲的年紀,生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眉目清秀,仙姿玉質,猶如白雪消融時,躍然紙上的一株墨梅。
少年不經意地擡眼。恍然間,冉竹覺得自己與他對上了視線。
刹那,風止簾停,仙童般的小少年瞬間消失在眼前,獨剩一簾茫茫的潔白。
冉竹呆住,愣愣地盯着那輕紗簾子好半天。可惜,它再也沒有被風撩起片角。
“你發什麼愣,快過來呀。”引領修士有些不耐煩,催促起她來。
她心有戚戚,但大事當前,隻得放下心中的好奇,往古鏡的方向跑去。
剛剛站定,便感覺那黑沉的鏡面抖了一抖。看似無事發生,冉竹卻感覺它射出了紅外線一般的東西,滋滋滋,将她從頭到腳掃了幾遍。
然後不出所料,它發光了。
隻是那光太突然、太猛烈,瓦數至少上千,晃得在場諸位虎軀一震,眼睛近乎瞎掉。
答應我,下回再搞這樣的大型活動,記得給觀衆準備點墨鏡,好嗎?
不然收一天徒,便瞎一座城,影響特别不好!
“太好了,又新增一位小師妹。”引領修士閉着眼,如是感慨。
“不錯不錯,這孩子有些根骨。”鮑一松閉着眼,如是感慨。
“保底出了三個,指标總算完成了!”記錄弟子閉着眼,如是感慨。
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冉竹被領着做了登記。而冉德富則高興得手舞足蹈,一邊誇口說“我家姑娘有出息”,一邊暗戳戳地問能領到多少謝銀。
冉竹不再管他。他即使再猥瑣,此時同她也沒有關系了。
鯉魚已經越過龍門,一朝飛騰,還能去在意往日的污水濁泥麼?
此時,一直在旁邊觀看的申夫人笑吟吟地走過來,親密地拉着她的手道:“阿竹,恭喜你,往後就是道宗的仙子了。想必見到你出人頭地,我那可憐的表妹,也能瞑目了。”
“謝謝。”面對善意,冉竹不知該說什麼,隻得道一聲謝。
申夫人微笑:“都是親人,這麼客氣幹什麼。按輩分,你啊,該叫我一聲表姨母。”
“表……姨母。”
“嗯嗯,好孩子,”申夫人面含感動,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忽而湊過來,小聲在她耳旁道,“看你這身,亂糟糟的,頭發也不梳,把臉蛋都蓋住了……總不能這個樣子随道君們上天劍宗。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府裡梳洗梳洗。”
冉竹猶豫了一下,餘光往廣場上瞥去,這才注意到周遭人們打量的目光。
女孩子總是愛漂亮的。她在穿越之前也是個精緻girl,喜歡買新衣服、香水、吊墜,每日化淡妝,還特别愛玩換裝遊戲。
這麼難看邋遢,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望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年輕夫人,冉竹心裡有幾分動容。
她默默地點頭,任由申夫人牽着自己的手,走進了富麗堂皇的申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