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輝堂。
封印發出強烈的燙金色光輝,一股極不尋常的危機感彌漫開來。
此時此刻,它中心出現了一塊焦黑泛紅的破洞,像白紙被火焰灼燒的窟窿,伴着灰燼逐次擴大。
沖天的金芒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令冬青的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全身無力。靈力像被抽幹的河渠,從他身上不停彙入面前那個無底洞。
他年紀較小,入門也晚,被大師兄安排在了最後方。饒是如此,都感覺到了無力和勉強,更别提沖在最前面的人了。
“程師叔,我、我們還要堅持多久?”
玄色衣衫的長老在他身後壓陣,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信已經送出去了。若是正氣盟得力些,大約兩個時辰後能趕來。”
“兩個時辰!”令冬青覺得他連兩炷香都撐不下去了,“他們就不能先瞬移一兩個化神境界的大能過來,解一下燃眉之急嗎?”
“遠水難救近火,”程長老翻了個白眼,“再說了,化神境界的大能又不是你家隔壁的親戚,說來就來!”
令冬青被怼得啞口無言。
大概是因為他們這兒有個化神期的親戚,不僅年紀輕輕,還沒事就折騰他尋開心。這讓他完全喪失了對化神大能的邊界感……
話又說回來——化神境界的大佬們不能說來就來,像他們這種蝦兵蟹将就必須随叫随到?
搞什麼雙标呢這是!
他真是又氣悶又難受。靈力隻出不進,他開始手腳癱軟,呼吸困難,偏偏還要強撐着。
已經有不少弟子暈過去了。到現在為止,至少擡出去了十多個。别的先不說,若是他成為親傳弟子“暈倒第一人”,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不多久,又有一衆弟子暈厥,堂内氣氛降到了冰點。更糟糕的是,那封印不僅沒合上,反而空洞越來越大,甚至能看見妖獸在裡面猛烈地撞擊結界壁,可怖的觸須拱來拱去。
令冬青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快凝滞了。
正在此時,一陣清風緩緩飛入榮輝堂,氣息冷冽,像借走了一寸日光。
白衣少年宛如谪仙,翩然而下。劍氣無形,靜靜萦繞在他周圍,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威壓。
強大的氣場和俊俏的眉眼融合在一起,竟然奇妙地和諧。
“淮師兄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語氣中洋溢着興奮。
榮輝堂一掃方才的沉悶。衆人如同看到希望之光般振作起來,紛紛伸長脖子,滿眼雀躍地望着榮輝堂門口的白衣少年。
少年擡頭一瞥封印,眼神微動,若有所思一般。
而後他疾步向前,朝衆弟子輕道:“都讓開吧。”
弟子們聞言亦不假思索,如同聽到了門主号令,像潮水一般往兩邊退開,齊刷刷地為他讓出一條道。
封印的金光籠罩在頭頂,他正要飛身而上,忽聽到身後“呼啦呼啦”,有鲲鵬振翅的巨大風聲。
緊随着的,是一陣急促的大喊:“攔住他!快,給我攔住他!”
這是門主周閑的聲音。
衆弟子一愣,皆遲疑地望向門口。隻見周閑忙不疊地跳下鲲鵬,落地後腳跟不穩,像風中的紙片一樣,搖晃了兩下。
方才離開時還衣冠楚楚的門主大人,如今頭發亂得離離原上草似的。他跑得氣喘籲籲,一手按着腰,一手拼命朝前揮舞:“……攔住他!”
淮璃微笑着看向他,似乎有些惋惜:“回來得還挺快。”
周閑氣得跺腳:“臭小子,你以為你把我傳送到東海的荒島上,我就回不來了嗎!”
淮璃:“嗯,你回來了。所以你得感謝你家靈獸。”
周閑:“……”感謝個錘子,他的頭發吹得打了九九八十一個結!
二人這一來一回的對話,把榮輝堂的弟子們聽得雲裡霧裡,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不過弟子們顯然還是更聽門主的話,見淮璃想往封印裡走,急忙築起人牆,擋住他的去路。
甚至有好幾個膽大的弟子上前,用僅剩下的可憐靈力,拉住他的袖袍。
他俯眼看了看那微弱的靈力,隻是笑笑:“閃開吧,别做無用功了。”
然而弟子們絲毫沒有退下之意。
堂中的幾個長老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他們紛紛湧向周閑,直接問出疑惑:
“門主,這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