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島主還沉浸在不知所措之中,急性子的葛家老爹先回過神來了。
有對象還來搞相親,騙婚呢這是!
他直接怒上加怒,一拐杖給地上甩出個窟窿:“冉老頭,你什麼意思啊你!原來你家女兒還有婚約在身,斷都沒斷幹淨,就來糾纏我兒。你當我們是什麼?!”
冉島主無辜到眨眼,連忙拉着葛家老爹:“我這不是不知道嘛!我以為他已經死……”
見尤清寒面色難看,他趕緊改了說法,道:
“之前我女兒身子不好,我就想着這門親恐怕是不成了,總不能禍害人家好好的兒郎。而後尤家又遭了大難,太安城都叫仙盟給封了,沒人進得去……我便以為這婚約沒了。”
葛家老爹那白眼,已經翻上天了。他脾氣一向不好,又對自己的兒子視若珍寶,哪裡受得了這種閑氣,當即便道:
“既然你家的事情沒理清楚,我們就不叨擾了。我們葛家與貴千金,沒有緣分,從此便再無瓜葛了!”
眼見婚事即将告吹,冉島主急得跺腳,剛想說話,沒料到卻被葛旭安搶先了:
“父親等等,安兒有話說。”
葛家老爹覺得今天好像有點不認識自己的兒子,愣愣看向他,問道:“你想說什麼?”
他垂手而立,緩緩向兩位長輩道:“父親、冉伯父,我與尤家公子一樣,均有父母之命。既然兩段承諾中都有諸多誤會,那自然不能論先來後到……”
旁邊冉星南似乎有些不滿,忍不住失笑:“婚約之事不論先來後到,那該論什麼?”
葛旭安輕輕地看了一眼尤清寒。
此人雖相貌堂堂,卻時不時透着陰鸷的氣場,面色冷淡,好像他不是在争,而是在看一場笑話。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樣的一個人,對冉家來說,絕非良婿之選。
他沒理由會輸。
猶豫半晌,葛旭安終于還是說出口道:“論心。”
說完,他轉頭看向冉竹,眼神恢複了之前興師問罪的那種氣勢,似乎在說“事到如今,你自己看着辦,選一個吧”。
冉竹隻覺得心裡咯噔一下,全場的目光都聚過來了。
冉島主倒是樂見其成。他甚至給冉竹投去了鼓勵的目光:“女兒,你自己說。隻要是你選的,你爹都同意。”
她能怎麼辦啊?她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任務殺手。
論心……
她從來沒有心,更沒有心可以給誰。
一切都是任務優先,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冉竹全身的血忽地冷了下去。她腦海裡忽然莫名地回蕩起一句話——
“阿竹,等我出去向宗門和父親禀明,就來迎娶你,好不好?”
清越的嗓音,溫柔的神态。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眸底有明亮的光……
可她什麼也不能給。她是命運的過客,是到頭來的一場空,不能給承諾,更不能給心。
細碎的回憶紮得她心口發疼,好像是那綿綿的細針。如今,又是到了這殘酷的時刻,她忽地覺得有些麻木,竟不像從前那般痛了。
總要推動劇情的。她還有任務要完成。
“舊年的承諾不能違背,即便是尤家落難了,隻要尤清寒還在,我都應當守約,”她淡淡笑道,“其實今日,我就是專程來救他的。”
她終究還是不能像葛旭安希冀的那樣,論心。
“葛公子,今日不過是兩家相看,說這是父母之命的婚約,恐怕言重,”她此刻出奇地清醒,“其實我算不得良配,隻會拖累人。謝謝擡愛,你還是趕緊抽身吧。”
不相幹的人,就莫要牽扯進來了。
在上個世界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裹挾得越深,在她離開之時,便越是拖泥帶水。
葛旭安靜靜地看着她,眸光不自然地顫抖了幾下。
還是說不過她。無論是在白馬書樓的争論,還是這番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