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個錢府,無人生還呀!花園的土壤都被血染成了紅褐色,地面布滿了殘肢碎片,我的老天爺啊,您說殘忍不殘忍?這事兒簡直像驚天巨雷轟地一下把貪狼城炸開了鍋。有錢有勢的首富家都能說滅就滅,那平頭老百姓呢?一夜之間,大半人都跑回老家避難去了。”
店小二越說越起勁,地上的大包抖得更厲害了。林清婉做好心裡建設,緩緩靠近大包,她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開繩結。
“啊——”
裡頭的東西叫了!
林清婉被吓了一大跳,差點跟着裡面的東西一起叫出來,鐵面神功險些就要維持不住。她假裝若無其事地坐回闆凳上,堪堪保住了高冷師尊的顔面。
黑色的頭發占據了包袱内有限的空間,它動了,一顆頭逐漸探了出來,裡面居然有一個人!
大包裡的人慢慢爬出來,黑發杏眼,不是秋夭夭又是誰?
秋夭夭撫着胸口,餘悸未消,她低聲自語:“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妹,你吓死我了。
林清婉腹诽,加重“我”的音調。
久未出聲的褚青雲蹙眉看向秋夭夭,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秋夭夭悄悄觑了一眼林清婉,低聲說:“呃,我想偷跑出來玩。”
林清婉語氣中帶着無奈:“下次若想同行,直言便是,無需如此……偷偷摸摸。”
身殘體弱大風一吹就倒的社畜真的受不了驚吓。
“大變活人呐。”看完表演的店小二這才開口。
林清婉說回正題:“那其餘人都搬走了,你為何不走?”
小二歎氣:“害,小的就靠這店裡的活計維持生計啊,我也沒其他地方可去,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兒,說不定連飯都吃不上。再說了,錢老爺一家被害,指定是陰謀,他們那些商賈巨頭,不知有多少仇家,這些大人物的紛争,怎會牽扯到我一個店小二?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牽扯到我,跑有用嗎?他們有權有勢,我們呐,就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很心酸又很真實的一番話,從古至今,盡是如此。林清婉點了點頭,頗有同感:萬惡的資本家!
小二又道:“小的所知之事,盡已告知客官了。您繼續用膳吧,有需要叫我。”
他一邊搖頭歎氣,一邊甩着白布忙去了。
林清婉的視線投向秋夭夭,在外面咋咋呼呼、張牙舞爪的小師妹,此刻正低頭摳弄自己的爪子。秋夭夭擡頭瞟了一下林清婉,那常年不見任何表情的臉使得她迅速收回目光,一心隻在摳手指,兩耳不聞窗外事。
林清婉對狀似罰站的小師妹說:“坐。”
“好嘞。”秋夭夭一面應聲,一面埋頭前進。
他們坐的是一個四方桌,褚青雲占了離林清婉最遠的下方,剩下了兩個鄰座。秋夭夭恨不得将闆凳搬到客棧外面去坐,她從未與月離君同桌吃過飯,往日躲都來不及,萬萬沒有一起吃飯的道理。
她忽然很想念在大包裡的時光。
雖說現在脫離了系統限制,但林清婉沒有一下子就釋放光輝瘋狂噓寒問暖。一來是擔心吓到他們,從而起到反效果。畢竟觀幾人的反應,他們從前被月離君“吓”得不輕,若她性情陡然大變,那便是狐狸裝雞叫,不安好心。
二來,她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内心吐槽沒邊,外殼子卻是與月離君同出一轍的高冷。林清婉話不多,比起天花亂墜、裝模作樣的關心,她更注重于行動。
于是乎,林清婉對局促得筷子都沒碰的師兄妹道:“吃。”
“好嘞。”秋夭夭一面應聲,一面埋頭碰筷。
她好幾次想嘗試開口,皆半途而廢,最終鼓起勇氣問道:“我們……今晚是不是要去錢府?”
林清婉立即說:“不是。”
秋夭夭提起的心終于放下去:“那就好——”
林清婉接上自己的話音:“是明早。”
别問為什麼是明早,因為夜裡容易闖鬼,她也怕。
林清婉夾起一塊青菜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後,再次開口:“你若害怕,可以留在客棧。”
秋夭夭在兩個選擇中來回徘徊,去錢府——有危險,但師尊靈力高強,必不會危及到性命;待在客棧——也有危險,要是妖魔溜達到此處,師尊又不在身旁,她必定小命不保。
小師妹仔細斟酌了良久,最終決定賭一把:“還是跟着您吧,我一個人更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