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雲的眼神透過人群,落在正朝這邊來的林清婉身上,歡呼雀躍被隔絕在外,他的感官隻專注于一人。好像有熹光照耀在林清婉的身側,而在她的盈盈笑貌下,再耀眼的光芒也會黯然失色。
褚青雲隔着人群與之對望,他迎上前去,下意識地探出手臂,他的手在半空凝滞須臾,轉而去拉林清婉的手腕:“師尊,高興麼?”
“高興得不得了,”話雖如此說,可林清婉收起了笑顔,她轉過褚青雲的身體,細細打量了一番他左臂的傷口,語調溫婉,“疼麼?”
褚青雲眼裡含笑,他放緩語速:“疼的。”
丁靜上來喊:“那快回去處理傷口吧,别愣着了。”
秋夭夭激動得忘乎所以,跑過去說:“不用回去處理,我不是在這兒嗎,讓我來啊。”
“區區小傷,不必勞煩師妹出手。”褚青雲輕輕一掃眼,對大家說道,“回滄海峰吧。”
滄海峰衆人都退席離場,譚修平慢慢掃過目光,回頭對宋無栖說:“師尊,弟子無能,沒能赢下比賽。”
宋無栖語氣不甚在意:“在打下去就是兩敗俱傷,提前結束比賽對雙方都好,太虛劍氣強勁,方才他那一劍不算輕,回去找藥修好好瞧瞧。”
譚修平的胸口後知後覺開始發悶,他颔首道:“多謝師尊關懷,弟子謹遵教誨。”
滄海峰,偏房。
林清婉坐在床頭,用小木片沾上藥膏,輕輕塗抹于褚青雲裸露的左臂上,她的動作極輕,卻仍見他手臂微微往後縮了一下。
林清婉幹脆捉住他手臂,把他固定住不讓他動。她掌心的溫度通過皮膚暖到褚青雲心尖似的,心尖也跟着一顫,褚青雲嗓音低沉:“師尊,疼。”
林清婉動作放得已是極緩,她捧着褚青雲的臂膀像是對待易碎瓷器一般,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溫柔得不能更溫柔。林清婉光是瞧着他的傷口就渾身難受,心裡頭跟着他痛,她口吻輕緩:“那我再輕點。”
褚青雲從鼻腔哼出一聲:“嗯。”
林清婉一心專注于上藥,沒擡頭看他的表情,倘若她擡眼一看,便會發現褚青雲臉上根本沒有一絲痛色,她上藥有多投入,他盯她就盯得有多投入。褚青雲嘴角噙笑,低低喚道:“師尊。”
“嗯?”林清婉眼簾半擡,輕輕啟唇,“是疼麼?”
褚青雲漆深的眸子直望着她,眼角還帶着殘留的笑意:“就想叫叫你。”
“你是小孩嗎?”林清婉低頭給他纏上紗布,挑起他的衣裳給他穿上,她說,“午後有你大師兄的比賽,你去嗎?要不要待在寝居休息會兒?”
褚青雲問:“師尊去嗎?”
林清婉答:“我自是要去的。”
褚青雲道:“那我也自是要去的,師尊去哪我便去哪。”
午後,滄海峰一行人再次前往靈台山,林清婉問丁靜還去不去賭局壓勝負,丁靜一臉滿足地表示——她赢得夠多了,常言道見好就收,她準備金盆洗手,不再當賭狗,要把發财的機會讓給其他峰主,免得他們心生不滿,讓滄海峰口碑更下一層樓。
林清婉颔首:“那我們便不去觀賞台上邊了,就與徒弟們一起坐看台。”
丁靜問:“為啥?”
秋夭夭咧嘴一笑:“師尊肯定是擔心二師兄拔頭籌的消息傳到容隐君耳中,怕他又在觀賞台上邊等着來讨嫌呢。”
白灼華唇角弧度微揚,道:“師尊何曾怕過什麼,她隻是不想聽到賀峰主說師弟不好之類的言論。”
褚青雲心裡泛起些許甜意,他瞄了眼白灼華,甜意中又摻雜着些酸味,他探臂去拉林清婉的手,問:“是這樣嗎?師尊。”
林清婉微微掙了一下,居然沒掙脫,她說:“問就不是,不問就是。”
褚青雲放開手,他非要纏着她,勢必要從她口中要個答案出來:“那究竟是是,還是不是,師尊怎麼連個明确答案也不願說?我的心裡比傷口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