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柳宣朝宋祈安一笑。
沈懷仁又看向那兩個女修,“他們是一對胞胎姐妹,李東和李西。”
宋祈安順勢望去,隻見兩張相同的臉上挂起了笑,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如出一轍,她聽見二人的名字,眼睛忍不住看想一側站着的李修南,這下靈山門再來個名諱裡帶北的便能集齊東南西北了。
李修南察覺到宋祈安的視線,輕微彎頭,滿臉疑惑。
宋祈安勾着唇角轉頭,看向餘下的兩名男修。
“這是李南和李北。”
原來用不上李修南,沈懷仁自己便帶了東南西北來。
“他們四個都是我從人間界救下的孩子,算是我一手将他們帶大,在聽說我要離開玉心峰後,他們都掰了宏天門的信物鬧着要跟我走。”沈懷仁分明是在歎氣,可宋祈安硬是在他的神色中瞧出了得意。
“先把箱子都搬到倉庫吧,裡面可有不少好東西。”沈懷仁神神秘秘地朝宋祈安道。
宋祈安立刻提了精神,當箱子被搬到倉庫打開後,宋祈安的眼中立即發散出來光芒,那箱中放着的全是珍貴的靈草,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好東西。
忽然來了六個人,靈山門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晚宴時,宋祈安想起那一箱箱的靈草,心中情緒不由有些亢奮,桌上盛着的酒在不知不覺中被她喝盡。
濃烈香醇的液體帶着辛辣的味道劃過她的舌頭,喉嚨,她臉色薄紅,眼神迷離,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路一瑤看着她那險些要趴到桌上的師父後瞳孔瞬縮,她舉起酒壺,發現壺中居然連滴酒也不剩了,若是師父撒酒瘋就不好了,得盡快把師父弄回屋内。
她是最了解靈山門的人,此刻定不能缺席,得找個人将師父送回去,她的一雙眼轉着劃過場上的人。宋晟是出名的毒師,此刻沈懷仁正拉着他讨亂醫毒同源。而李修南又是處宋祈安外唯一傳承了靈山門醫道之人,他必須要留下。徐雪林此刻也被李南李北圍着說些什麼。
路一瑤的視線落到了燕南飛的身上,今日的燕南飛格外的沉默,路一瑤好幾次險些忽略掉他的存在,此刻他正側頭盯着宋祈安通紅的臉龐,眼神晦澀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路一瑤在燕南飛與宋祈安之間來回看着,她走到燕南飛身側輕聲交代着,隻見燕南飛愣了片刻後點頭,便帶着搖搖晃晃的宋祈安離開了主殿。
晚風輕柔拂過,湖面激起陣陣漣漪,卻讓宋祈安身上更燥了幾分。
她甩開燕南飛的手,左右搖擺着,踉跄着,踩在窄橋上,看得燕南飛皺起了眉,強硬地鎖住她的手腕,生怕她因這酒意跌到湖中。
“松手,你給我松手。”宋祈安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滿臉的不情願,五指轉動,用力地掙紮着。
燕南飛握着那隻手,幹脆反扣上去,十指纏繞,讓宋祈安的手指無法再作怪,他柔聲勸着,“你喝醉了,站在這裡很危險。”
宋祈安試圖甩開燕南飛的手,她的聲音幾乎可以稱得上吼:“不用管我的事情!”
這話熟悉的讓燕南飛一愣,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無奈的微笑,“原來你在意這個。”
“不在意,我一點都不在意。”宋祈安渾身散着酒氣,眼神迷離,聲音卻異常堅定。
她的呼吸急促,“你要走就走,我才不管你呢,你死在外面了我也不管你。”
“你不想讓我走?”燕南飛低頭,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認真地盯着那雙迷離的黑眸。
“你走,要走就快走。”宋祈安提起另一隻自由的手,用力地将燕南飛一推,紋絲不動。
燕南飛抓住她拍在自己胸膛上的那隻手,一聲無奈的歎息響起,燕氏劍訣在他的手中,那些人不會放棄的,等他們發現他躲在靈山門後便不好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
宋祈安那雙迷離的鳳眼上像是蒙着水霧,眼尾因為酒氣染上了幾分糜爛的紅,“為什麼都要走啊,爹娘走了,宋晟走了,歐陽走了,紫宜走了,現在你也走了。”
“宋晟不是在嗎?”燕南飛一時有些疑惑。
宋祈安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隻是自顧自地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結果你都不願意告訴我那些事情。”
她越說越難過,險些要落淚。
燕南飛見她皺起的表情,心中一慌,連忙解釋,“我們是朋友,隻是那些事情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少自作主張了。”宋祈安喘着氣,濃郁的酒氣立即纏上燕南飛的鼻腔,“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才是對我的傷害,我都不知道我應該提防什麼。”
燕南飛的臉隐在昏暗的光線中,他輕垂眼皮,帶着歉意地看着宋祈安,聲音苦澀,“抱歉。”
他不想将她卷入這些陰暗痛苦的事情之中,卻忽略了她的感受,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擒住擠壓,悶悶地痛感傳來。
他隻能不斷地在宋祈安的耳畔道歉。
液體帶着炙熱的溫度,落到他的手上,那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