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安看着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沉默着點頭。

“燕南飛的燕是燕氏的燕，那個劍修世家的燕氏。我知道你對修真界的關系勢力不太關注，可能并不清楚，總之我的家族在長淩劍宗的馮冠清稱霸劍道之時也有姓名，我的祖父曾經幾次險些擊敗馮冠清，燕氏劍訣似乎天然克制長淩劍法。”

他換了口氣，繼續道：“可能是馮冠清太強了吧，那些擁有鬼氣的存在盯上了燕氏，他們或許是想要利用燕氏劍訣擊敗馮冠清。”

“那些鬼氣鬼魅無蹤，隻是一瞬的時間便将我燕氏上下五十餘人全部附身控制，唯有我的祖父掙脫了控制，可他一人又怎麼是對手，鬼氣控制着我們攻擊祖父，他躲不了，或許也是不想躲，在我的劍貫穿了他的心扉之時，他将燕氏劍訣傳入我的體内，同時讓我短暫的脫離了鬼氣的控制。”

“我還記得那時的場景，記憶裡一向溫暖的燕氏高院被鮮紅覆蓋，滿地都是被鬼氣控制着自相殘殺的門人流下的鮮血，更甚是他們被砍下的手足，以及停止起伏的身體，那是煉獄。”

宋祈安輕輕拽住燕南飛的袖口，滿眼的擔憂，聲音帶着祈求，“别說了，都過去了，不要想了。”

燕南飛繼續道：“我逃出了那裡，被鬼氣追殺着，我已經忘記了當時的路線，或者說那會的我根本沒有計劃路線，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命運一般，我在一座充滿靈氣的山上遇到一個模樣樸素的宗門，可我卻覺得分外安心，躲在那裡被疲憊包圍着，逐漸睡去。我不知道的是當時的體内還有殘留的鬼氣，它就趁我睡着的時候侵占了我的身體。”

“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知曉，我遇到了你。”燕南飛原先苦澀的唇角被勾起，露出一個由衷的笑意，“祈安，謝謝你。”

謝謝你拯救了最無措最脆弱的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苟延殘喘的空間。

宋祈安滿眼的心疼，隻能無措地安慰道：“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燕南飛順勢握住她的手，“我能感受到外面的鬼氣蠢蠢欲動，他們在尋找我的存在。”

“燕南飛，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如何。”宋祈安收起眼中的心疼轉而認真看着燕南飛，“你助我對付萬蠱門，我幫你向那些擁有鬼氣的存在複仇。”

燕南飛道：“你想要我的幫助，随時都可以提出。”

宋祈安握緊了燕南飛的手，“你也可以的，我不會吝啬我的力量，一定會全力以赴地幫助你。”

“祈安，我依舊要離開靈山門。”

“為什麼？”宋祈安的眉頭凝緊，眼中充斥着疑惑。

燕南飛的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你可以在蠱蟲的包圍下護住靈山門的衆人，而我卻做不到。鬼氣一旦盯上這裡，我連讓自己脫身都不知能否做到，又怎麼能護住這裡，那時候靈山門便會變成下一個燕氏。”

“……”宋祈安拽着燕南飛的手越來越用力，到達一個阈值時卻忽然洩力。

她是靈山門的掌門，她可以跟着燕南飛冒險，可卻無法賭上整個靈山門。

她沉重地閉上了眼，悶聲道：“嗯……我知道了。”

一雙溫暖的手落在她的頭頂，“沒事的祈安，近一個月鬼氣是不會發現我的，素女的秘境我會陪你去的，後面如果你要去萬蠱門也可以随時聯絡我，隻要你喊我，我一定會來的。”

“好，拉鈎。”宋祈安的心裡泛着苦澀，她忽然想起兒時的遊戲，幼稚地朝燕南飛伸出小指。

雙指勾纏，拇指相抵。

——一言為定。

*

沈懷仁來到靈山門後的第二日便将靈山門上下可以稱之為無的課業系統重新搭建。

無論是想當劍修的路一瑤還是近期沉迷煉丹的李修南都被抓着重新學習基礎的修道課程。

用沈懷仁的話來說，便是基礎打歪了的修士定然要将基礎敲掉重新搭建，隻有這樣才能讓未來的修煉之路少一些挫折。

對此宋祈安表示雙手支持。

她每日帶着紙筆記錄着徒弟們的上課情況，俨然是一副沈懷仁的助教模樣。

時光過得飛快，在千萬素女秘境的前一日，宋祈安收到了仇思思的來信。

“怎麼樣？”宋晟站在宋祈安的身後，掃過信紙上的内容。

宋祈安一笑，“她選擇了我們。”

“那自然是極好的。”宋晟的視線落到宋祈安嘴角的那一抹弧度之上，“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特别是萬蠱門之人。”

“我明白的。”宋祈安将信紙丢入火盆，火焰瞬間将其吞噬，爆出細碎的火星。

她推開木門，帶着宋晟擡步走到院内。

燕南飛坐在樹上，一隻腿屈起，另一隻腿随意地垂下，他居高臨下地望着院内，視線觸到宋祈安時閃過一絲柔意，随即撞入另一雙相似的鳳眸中，兩眼對視，僅是一瞬二人皆側頭撇開視線。

路一瑤被沈懷仁押着重打基礎後，對着劍的運用也變得突飛猛進，不像以往那般隻懂得調動一身蠻勁，此時的她抽出一截靈劍，用眼睛認真描繪着劍的模樣，劍身将光反射在她的眼中，映着細碎的光芒。

宋祈安走至院中，三人皆看向她。

她道：“準備好了嗎，素女秘境就要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