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沒有說話。因為聽診器裡的心跳聲一瞬間喧鬧起來,如敲擊的鼓點一樣躁動。
心跳聲主人激動的心情簡直要從聽診器裡蹦出來。
屠于曼蹲下來,她的瞳仁和大多數人不同,完全沒有淡淡的棕調,即使在陽光直射下也是純黑的,像是深夜的陰影,不含一絲雜質。
成年女性純黑的瞳仁對上小女孩黑洞洞的眼睛,畫面說不出來地詭異而和諧。
“你害怕乘務員阿姨嗎?”
“不怕!”
屠于曼注視面前的線索人物。
小孩子被問了這樣的問題,說什麼都不怕,實則神情出賣了她。
小女孩聽到屠于曼說乘務員阿姨的時候,面上虛張聲勢,實則眼睛裡寫着恐懼。
屠于曼又問:“你害怕大怪物嗎?”
這次小女孩搖了搖頭。
“大怪物碰不到我。乘務員阿姨怕大怪物。”
屠于曼垂下眼睛,對劇情的走向進行大概猜測。
未知的存在大概和小女孩有關,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媽媽。
隻是,“媽媽”現在的存在很奇怪。
它不是人。
而且是副本裡殺人的未知的存在。
乘務員則在小女孩的對立面,也就是怪物媽媽的對立面。
車上兩波殺人的勢力居然互相敵對,怪不得小女孩給自己的乘客守則上到處互相矛盾。
副本裡存在兩股對抗勢力。
壞消息是,兩股勢力都對玩家的存在有威脅,為了不被殺人的乘務員和怪物媽媽鎖定為目标,他們需要小心翼翼地躲避死亡條件。
好消息則是,隻要膽子夠大,玩家可以利用兩股勢力互相對抗的沖突美美隐身通關副本。
隻是,站在她們當中的哪一邊才能順利通關呢?
對于屠于曼來說,毫無疑問,她已經站在了小女孩這邊兒。
從屠于曼進入18号車廂接受怪物媽媽的庇佑時,她就隻能選擇對抗乘務員。
事實上,屠于曼已經找到了這個副本裡的安全屋,主線任務活着通關副本大概率沒問題。
但是,支線任務,殺死寄生獸,她至今沒有苗頭。
什麼是寄生獸?
她一個戰五渣要怎樣才能殺死它?
而且,屠于曼更擔心的是,會不會自己要殺死的寄生獸就是乘務員和心跳大怪物裡的其中一個。
15分鐘到了。
00:90:00一分不差一分不少。
【叮——】
【玩家檢繼東死亡。】
屠于曼聽到副本官方的提示播報,眉頭蹙起,十分意外,怎麼會是簡紀東的死亡播報?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檢繼東被自己殺死的時候,副本官方播報已經通知過他的死亡,為什麼現在會卡點重複一遍?
難道15分鐘是一個人還是個保護玩家的限制條件?
副本的規則這麼好心?
屠于曼猜測該副本的死亡機制,但是沒有人回答她的猜想。
聽診器裡,外面的打鬥聲音漸遠。外面的喧鬧和裡面的表面平靜形成鮮明的對比,屠于曼對着一堵門、一個小孩,和一具屍體,總覺得風雨欲來。
如果她的判斷沒錯,戰場從17号車廂移動到了16号車廂。
有一位玩家正在往18号車廂跑,是敵是友未知。
千萬别是簡麗莎。
屠于曼的顧慮沒有成真,來人有很輕巧的腳步聲,是個女玩家。
——
岑青平靜的聲音響起。
“是我,開門。”
她談談的目光掃過才内部被扭動的門把手,哐當一聲,機械門闆開了一條縫。
絨毛觸角微微翕動,熟悉的味道,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青綠色的複眼越過新人玩家定在她身後的小女孩身上,她的表情一點兒也不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她會在這裡。
地上的男性屍體也沒有讓岑青多注目一眼。
她目光靜得有冷漠之嫌。然而表情平和。
屠于曼想好了要抱怪物媽媽的大腿,自然而然地把小女孩護在身後,對上面前的岑青。
她沒有出去,更沒有叫岑青進來的意思。
而岑青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佟萬豔和簡麗莎兩人就足以拖住乘務員,檢繼東提前占用了死亡名額,玩家内暫時不會有傷亡。
現在她有足夠的時間來了解這位新人玩家做了什麼。
屠于曼接受岑青的審視。
她實實在在地為副本提示裡的名詞疑惑。
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屠于曼索性先問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屠于曼:“寄生獸是什麼?”
岑青似有所料,沒有直接回答她:“你遇到了?”
“我不知道。”屠于曼回答。
她何止是不知道啊,她簡直一頭霧水。
從她進副本到現在遇到的一切東西都太荒謬太抽象。一切都是未知。
屠于曼承認自己找到了很多棋盤碎片,可問題是她不知道場上下的是圍棋,象棋還是五子棋。
茫然得沒邊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