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兒知道兩人在聊關于自己的事情,黑洞洞的眼睛滴溜溜在兩人臉上轉了又轉。她很少聽人談起自己的媽媽,乍然聽到陌生的姐姐提起這個詞,眼裡都是好奇和不安。
小女孩的媽媽?
新玩家的話題轉得太快太突然。
找到未知的存在。
找到媽媽。
再明顯不過的提示。
除了這個呢?
岑青的思路移向對面的小女孩,她搖頭,額角的絨毛觸角動了動,說:“沒有。
“隻有她一個人。”
岑青不用回想,因為當時的車上都是僞人,盡管僞人僞裝成男人女人的樣子,但是它們沒有性别,更不會有孩子。
屠于曼毫不猶豫地說:“那大概,我們得幫她找找她的媽媽,一個小孩呆在列車上太危險了。”
屠于曼怕自己被人當成副本聖母,誤解自己的意思。
她的神色很微妙。
毫不掩飾的故作微妙。
沒有原因,沒有解釋。
岑青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隻是......她的複眼快速移動,像是閃爍的電視花屏。
她想——信息差。
岑青盯着面前行為和言語看似怪異且邏輯混亂的新玩家,面色平靜。
新人正在給自己提示。
岑青知道自己探索到的副本信息裡有一塊空白的盲區。
這塊重要信息的空白導緻她連新人玩家的暗示都無法串通,也導緻她在這個副本兜兜轉轉到現在也沒有摸到通關的線頭。
但是,很幸運的是。
有玩家知道這塊空白裡的線索是什麼。
岑青的複眼已經檢索屠于曼的微表情千千萬萬遍,而這個新玩家毫不知情,還在擠眉弄眼,演技拙劣地給自己暗示。
挺有意思的。岑青想。
她似乎無法明說一些訊息。
為什麼?有禁制?
還是有人攔着她?
佟萬豔的戰鬥大概快要結束了。
下一個十五分鐘很快就會到來。
信息就是一切,岑青臨時決定要保這個新玩家。
岑青預估最後能通關副本的玩家名單裡現在除了佟萬豔、自己、蘇艾因和簡麗莎之外,又添上一個新玩家的名字——屠于曼。
她必須活着。
高級副本玩家的直覺有些時候強得可怕,岑青不需要知道所有線索,也能憑直覺和推測做出正确的選擇。
由于怪物媽媽的監視,無法直說的信息差阻擋在兩人中間。
屠于曼的暗示壓根沒持續多久,馬上就明顯感覺到了岑青的配合。
青色的絨毛觸角垂下,很平和地反應了岑青現在的态度。
她擺擺手:“我會幫你一起找人。”
岑青沒有多問屠于曼什麼,她知道自己聽不到答案。
但是她可以把這個新玩家副本線索裡的空白填上。
屠于曼說的找人自然不是簡單的找人。
岑青看了一眼屠于曼身後的小孩,意有所指說:“事實上,在她不見後的第一個十五分鐘,第一位玩家就死在我的面前。”
“玩家路賽爾,天賦共情,進副本的時間剛好卡在了小女孩失蹤後的15分鐘整,進副本之後不出半分鐘,七竅流血,死不瞑目,皮膚完好,内髒完全化膿。”
隊友給出一條屠于曼不知道的線索。
七竅流血,死不瞑目。這和衛生間裡的屍體死法一樣。
内髒化膿?屠于曼沒有檢查屍體身體内部。
屠于曼退開半步,把身後屍體的臉完整的露出來,七竅流血的青白面龐滲人得慌:“是他嗎?”
“不是。”岑青否認她的疑惑。“這位玩家似乎是外面那位男玩家的同伴,就是給你聽診器的那位,名字叫鐘碩。”
岑青的話肯定了屠于曼的猜想。
這就是副本官方播報死亡的項不凡。
鐘碩的同伴。
岑青說:“但是他和路賽爾的死狀一樣。他的身體裡估計也都是膿水,你可以驗驗看。”
屠于曼低身查看,打開屍體的嘴巴,按壓它的腹部,果然,一下子粘稠清亮的液體就從他的喉嚨裡湧出來。
屠于曼聞着惡臭總覺得熟悉,這味道和鼻涕蟲身上的腥臭味兒很像。
這真的是内髒化膿嗎?
屠于曼問:“這和乘務員無關?”
岑青:“無關。”
岑青補充:“到目前為止,列車上一共死亡了六人,排序分别是路賽爾、僞人、夏博仁、林淼、項不凡和檢繼東。”
“除了被簡麗莎殺死的林淼和被你殺死的檢繼東外,隻有夏博仁死于乘務員之手,被咬碎吞食,其他三位的死狀一樣,都是内髒被燒傷、七竅流血。”
屠于曼先是被林淼死于簡麗莎之手而驚訝。
岑青認識林淼。
副本官方死亡播報林淼的時候,她和岑青還有佟萬豔在一起,原來當時動手的不是乘務員,居然是簡麗莎?
她頓時升起後怕,要不是自己和鐘碩逃得快,極大可能也會死于簡麗莎之手。
為什麼玩家之間會互相殘殺?
屠于曼心中産生一個恐怖的猜想。
她補刀殺死檢繼東的時候,副本免去了15分鐘節點的玩家死亡觸發。
這是不是意味着,簡麗莎可以通過提前殺死其他玩家确保自己不在死亡節點上死亡?
這算什麼?鑽了副本規則的漏洞?
怪不得她要對玩家動手。
用血吸蟲控制住玩家,把玩家變成自己的傀儡,在死亡節點前一秒殺死傀儡玩家,簡麗莎可以确保永遠有人死在自己前面。
如果玩家的數量足夠,簡麗莎的戰鬥力又夠強。
她甚至能殺死所有玩家确保自己通關。
屠于曼舔舔嘴唇,如果自己夠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