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薩見她動作狠厲快速,由衷贊歎:“你好厲害。”
機械人構造與另外兩族不同,是用胚體打造的後天造物。好比一具灌滿不同藥劑的空腔工具,稍有不慎就會幹擾工具的通路。
南葭手停了下,又很快動作起來,她笑了下:
“我第一張玩家卡牌,殺的就是機械人。那時候搞不清狀況,殺了他很多遍。”
後來,還吃掉了他最珍貴的機械心,以此長久掩蓋異化特質。
聞言安薩倒是思索起來,等他想起什麼說話的時候,南葭正撥出完整的機械指甲片,用它挑開了機械人的口腔。
安薩:“我倒是看過一篇帖子,剛看完就被删了,想來信息還挺關鍵的。那裡面的玩家說覺得自己機械人的身份不對勁。”
“怎麼個不對勁法?”南葭用指甲片觸碰機械人的牙齒,随後落在機械人的舌頭上,那顔色比自然人的更淺一些,像是褪色的玫瑰花瓣。
她湊上去,耳朵貼着死亡的機械人的臉。
奇怪,在一具連機械心跳都停止的身軀裡,她竟然聽見細微的水流聲。
從對方的口腔、鼻腔處傳來。
好神奇,但是好惡心。
玩家戰争關于三族身份,有很多種說法。譬如最強大的自然人有機會變成神明,就像明祝城裡的教堂神像已經被賦予神權;最強大的異化人會成為惡魔統領,從惡魔之西的威名就可見一斑。
那機械人呢?
安薩說:“機械人,工具,最好的鑰匙,與通路。”
帖主的發問引人深思,但引來衆多關注前已經被删了帖,安薩隻記得大概的,“那人說,"我覺得我的軀體,不是為了強化,也不是為了随時可以替換增強我的持續戰鬥力。它像是一具皮囊,我穿上它,于是我走向某處,或者,某些人揭開我的皮囊,借此到達某處"。”
南葭撥開機械人的舌頭,舌面之下,半圓形的組件微微發亮,留出一個更小的空缺,南葭将那枚形狀貼合的指甲片放了上去。
下一刻,水流聲變大了。
機械人體内稀薄的能源忽然漲潮似的湧了上來,淹沒過他皮膚的地方都變了盛水的容器。
水是藍紫色的,漾着浮沫。沒有朝四周逸散,而是以人體為器皿,細微的水流經過那條與地縫相接的腿,向更深處淌去。
怎麼會有這樣的怪事?
南葭蹙眉,與安薩退後兩步。
短短數秒。
屍體化作了水的通路。
通往地縫的入口,竟然是由一具人軀開啟的。
安薩身子一僵,一秒後若無其事地放松下來。
他大咧咧地展開自己的任務給南葭看,“啊,大本鐘給我派了一個好難的任務。”
“【二十四點】
【随機任務-泉深深處】
任務描述:造物主的遺物,枕在泉深深處。
任務要求:在複賽期間探索浮雲迷宮,尋找造物主的遺物。接受本次任務,該階段不會獲取其他任務;錯過本次任務,後續将不再觸發任何相關任務及隐藏獎勵。
任務獎勵:【密約】聯系人+1。”
南葭的大腦仿佛斷了一根線,呼吸間相連時,她微微笑了。
他們抽到了相同的任務。
遺物如果隻有一個,那就隻有一個人能完成任務。
安薩的二十四點鐘表任務要求他在一天内完成,失敗的話會極度倒黴。
但南葭可不關心别人倒不倒黴。
她的手沒入了機械人的胸膛,直到吞下了她垂落的長發與手臂。
這的确通往未知方向。
南葭在笑:“走啊。”
她的眸光被機械人體内流動的能源液體映得晶亮而鮮紅。
這是個無底洞,以機械人的身軀為媒介,張開了地獄之門。
安薩在她整個人進入地縫後走到機械人身邊,手掌浸沒,随後是小臂、肩頭。
他想,南葭每次有新想法的時候總是在笑,很漂亮,古靈精怪的。
像是即将離開麗蓮宴會時、她沖出了保護罩。
他切換皮套時,她錯愕的笑,弧度是優雅的,眼睛是想逃的。
但那又怎麼樣呢?
玩家戰争四個字,他隻認第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