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薩背部有一道擦掉一層皮的傷,他給自己随意紮了個高馬尾,銀白的發絲像綢緞一樣飄在纖長的形體間。
他正在噴藥劑,嘴角卻翹得更高了。
石盒打開,瑩潤明亮的光彩照亮了方圓數米。南葭和安薩湊近,難掩訝異神色。
盒子裡所代表的“造物主遺物”,不是伸縮自如大寶劍,或是舉世無雙王之心,隻是一柄殘損的燭台,綁着一節小拇指長短的蠟燭。
唯一的特别之處,那節蠟燭通體漆黑,猶如墨玉。
而指頭輕輕敲上去,燭面迅速閃出閃電蛛網般的不規則紅絲。
看上去有些駭人,且系統沒有做出任何介紹。安薩不太喜歡它,嘟囔着紅色紋路像眼白的紅血絲。南葭把它收好,扔進系統空間裡。
地動山搖,南葭和安薩趁環境還算可控,趕忙搜刮剩餘資源。可惜地宮看着宏偉,卻是個空架子。
來不及思考異化領主在地宮如何度日,兩人正要離開地宮中心避難時,羅望望的【耳聰】讓南葭又聽到異常的動靜。
剖開的雲灣子,淅淅瀝瀝流淌出濁液。而有一小股液流似乎被滞澀在某處,有輕微的聲響,類似于被悶着一塊布捶打。
玩家戰争的遊戲性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緻。南葭仔細搜刮一圈,直到幾乎半個身子都鑽進雲灣子凋萎的腔體,從粘稠混濁的植物液體中摸出一塊濕軟的布料。
安薩用了清潔的一次性道具,那層布料溶解,出現一張殘缺的隻有巴掌大小的牛皮紙卷。
南葭辨認了下,結合霍澤信息庫的大陸簡略地圖對比來看,這張布滿污黑污漬的地圖應該指的是惡魔之西。
安薩看上去倒是挺感興趣的,南葭拿了大頭,自然會把這塊留給他。
南葭問:“你異能裡的随機遭遇不良事件,是什麼呀?”
安薩想了想:“輕則崴腳窒息,重則……斷手筋、失明、生命值永久下降之類的吧?”
南葭心裡倒吸一口氣:好像不是一般程度的不良。
“沒事啦,我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被關在麗蓮宴會裡,每天都完成不了大本鐘的任務”
他的雙眼清澈,如一汪聖淨的泉水,漾出一點晶瑩的浮沫來。說話時唇角牽動蘋果肌,笑意純然。一點潤澤的水珠點在唇珠,想來是他不小心蹭到的藥劑噴霧。
地動留下的縫隙微微移動,帶來一丁點氣流,吹動新生的枝蔓。葉片輕盈搖擺,南葭心裡冒出了個新主意。
安薩垂眸,聽她說給他蓋個保命印章。
南葭踮起腳,一隻手扶住他肩膀,另一隻手輕輕捏住他的下颌,在他嘴角留下了一個吻。
四面八方都有切割的棱鏡裝飾,安薩看向鏡中,手不由自主撫上溫熱的唇角。
那裡有一隻纖細的小巧的蝴蝶,展開了翅膀。
南葭對他的好感已經超過一半了,自己又把任務讓給了他,安薩很确定這個親吻代表了什麼。
友好,保護,或是……
“護身符?”他說。
“也可能是催命符。”她答。
BOSS解決,“分贓”合理,回去的通路想來在方才的戰鬥中難以尋覓,安薩幹脆伸了個懶腰,問起自己最好奇的内容:“剛剛你用了什麼異能,變出個什麼角色,竟然讓那個異化領主呆住了片刻?”
才讓他趁機把蓮娜擠進雲灣子的空腔□□裡。
南葭:“你還記得我們剛進來時,你說公主npc身份時,有促進其他角色的感情線嗎?”
“侍衛侍女嘛,其實還有公爵和她的情——”
安薩反應過來,“你變出的人物,是領主的羁絆卡牌?”
人是社會動物,與其相連的人物構建出以主角為中心的社會網絡。這也是“蛛網”名字的來源。以唯一公開卡牌身份的官方十大npc為例,玩家戰争放出了他們的關系網,這又被稱為羁絆卡牌。
南葭示意安薩打開蛛網系統,由于他們是【密約】關系,可以共享社區功能。
南葭本意是想找出官方十大npc的資料給安薩看,卻剛好看見在代表玩家戰争的官方置頂區,新增了一條帖子,眨眼間熱度就飙到了四位數:
《玩家戰争關于凡瑟固定NPC死亡的通告》
安薩點開,官方訃告連同一張照片映入雙眼。
南葭和安薩的身體同時一僵。
那張照片上是站在龐大的雲灣子異化體之前的異化領主,片刻之前他們還在交戰。
問題是,哪裡來的“攝像頭”,拍下了異化領主NPC的鮮活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