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輕孰重自有判斷,南葭之前也做過思想建設。
黑名單玩家又如何?
朝夕可變,白天對着砍晚上還能兩隻螞蚱共走在一條繩上。
何況凜枝賦隻是局部利用了明祝城,兩人并沒有走到山窮水盡的階段。
“如你所願,”南葭坐直了,向他遞出一隻手,誠意十足,“合作,我們合作。”
他微微笑了,有數十隻精美繁複的自然蝴蝶自窗格飛舞而來,與他的吻一起落在手背。
微微發熱,一如初見。
“合作愉快。”
義體工會将會與她攜手。
兩份契約文件出現在和談桌上,文字詳盡,條例清晰,間或夾雜着玩家才懂的黑話,由兩人簽字畫押,寫上代号。
南葭剛想寫下内測代号,筆力一頓,改寫為【不死鳥】。一瞥身旁,凜枝賦竟目不斜視地寫,沒調侃她。
南葭一看,他接連寫下了【Z】【無光】【暗色】……
南葭:哎不是等等。
怎麼這人馬甲号比我都多。
想到雙函江在妖化本體之外,也擁有着龐大深不可測的勢力群。南葭心裡忍不住比較,隻有自己的底牌亮得差不多了。
餘下的幾張,她自己都沒把握。
這是一份由雙方認定的協議,簽字後,物資卡牌生效。
凜枝賦和她分别收好,南葭指尖撫過文件一側的蝴蝶印記,“程小貝那裡,你沒露馬腳,也是難得。”
凜枝賦:“打工人也不容易,你也不是。代言了眷族商鋪十幾種奢侈品,若是露出點異化特征,怕是能吓死那群老糊塗。”
“是啊,”南葭歎氣似地笑了下,她抻開裙擺,“千瘡百孔的何止明祝城。程小貝怕是都不知道你同時做兩份事業,另謀高就了呢。”
凜枝賦彎了下眸,“說實在的,程少爺有問過我,我的異能能不能查到你的位置。”
“是嗎。”南葭手停在半空,紅茶溫熱,透過瓷器傳到她指尖,“你怎麼說?”
其實她也有想過讓米娅使用鏡影随形,替她參與剩下的賽程。
但考慮到米娅并不熟悉她和程小貝的相處,光是四處的錄影設備就讓人防不勝防。南葭沒那個自信天衣無縫。
就算有跑路的心,南葭也還惦記着【他山之玉】的任務獎勵。
難能可貴的藏寶圖,知者難求,棄之可惜啊。
成為合作夥伴後,兩人間的氛圍明顯松緩不少,像是泛苦的茶水推進一小塊晶瑩的冰糖。
凜枝賦帶她參觀義體工會利用教堂廢墟搭建的會客廳。除此處典雅端方以外,建築風格開始向機械人的極簡線條感與光點組合變動。
機仆打開一扇機密檔案室的門,門扉的光帶是冰冷的瑩藍,與鐵色鍊條相襯,讓南葭想起畢卡索爾的藍黑海水。
記憶的海浪還未泛起,凜枝賦說:“我有些好奇,你是怎麼那麼快認定冥燭城城民有問題。”
南葭走進檔案室,目之所及是浩瀚的數據書籍與精密儀器構成的海洋。
“我對城中的許多人下了血肉追蹤。有一點相同的是,到了晚上,他們不再移動。不是所有人都愛夜生活,但一旦夜晚降臨就一點沒動也很奇怪吧?廁所都不上?就像一群棺材一樣。”
沒想到破局之點就在這樣一個微笑的地方,凜枝賦挑挑眉。
身前南葭正在查看機械族的機巧産物,随意問說:“你呢,為什麼還會有羅傑這層身份?除了名字接近眷族取名風格外,還有什麼特别之處嗎?”
凜枝賦卻遲遲沒有回答,等到南葭轉頭向他投來一瞥時,凜枝賦竟微微晃神。
……
“嗯,是異化人呀?明祝城的種族比例好像最近是有點偏頗了,加點新鮮血液剛剛好。”
“這樣吧,”她說,“我最近去教堂走了一圈,翻了下典籍。下一個經曆苦痛走進明祝城的人,直接給他發放城民許可吧。男的就叫羅傑——台,這個名字怎麼樣?可是和凡瑟大陸神史上的持矛守護者相同呢。”
親民的城主嘴角的笑容如此甜美而虛假,他滿身潰爛的傷在呼吸間覆蓋上纖薄的異能蝴蝶。
……
現在她卻在問為什麼,為什麼不侵吞她作為人形卡牌,而是要與她合作。
為什麼在有義體工會這層勢力支持、榜一的能力後,依舊還會捏出羅傑這樣普通的身份,攀附眷族高層,汲汲營營。
對啊。
南葭,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