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薩停了手中的茶盞,微微擡頭。
“亞麗特那層皮囊呢?”
在他對面,伊萊澤·奧旭思索片刻,先是回答:“暫時被扣在系統裡了,你自己違背了系統隐藏規則,被鎖了卡牌。”
安薩道:“我以為多殺幾個官方npc也不算出格嘛。連耘萬都死了不是?”
伊萊澤翻了個白眼,想起那天他向代号大本鐘的玩家遞出邀約,最後卻得知玩家安薩實力雄厚到竟然從黃昏組織内部挑出了幾個角色。
安薩笑眯眯道:“這幾張人形卡牌被我收容了耶。”
那明明是他埋在三族間的棋子,居然已經被别的玩家滲透了!
安薩像一個在他的遊戲裡安□□ug的黑客,他無法操控他清醒的意識,隻能借合作的由頭緩和他的“啃噬”。
後來的協議順水推舟地推進,安薩着迷于尋找自然人榜一南黛爾,黃昏需要滲透大陸各層級勢力,而安薩是異化人與自然人間最好的突破口。
其實還有個人選,伊萊澤已經調查很久了。
羅傑,無家族姓氏的自然平民,是程氏家族外派的任務者。他調查出他和義體工會關系不淺。
但還沒等黃昏向他伸出手,他就和那個倒黴的大賽代言人一樣,突兀消失了。
伊萊澤啧了聲,“公測半周年,本來搞點大動靜。結果現在不溫不火的,啥都差一口氣。”
“耘萬死了最多代表黃昏通曉的某些規則已經被普通玩家探知。這對我們可是不利的,靠【洗腦】才能抹消更多特殊意識,玩家戰争的底盤才能有被掀動的可能。這就像你想找到找到那個看似無所不能的頂級自然人一樣,積蓄力量,才能與之對抗。”
安薩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啦。”
他轉過話頭,“可是我也不是為了什麼對抗嘛。和她交朋友?或者殺了她?玩耍還是戰鬥,一念之間嘛,人總得給無聊的人生,注入一點鮮豔的色彩,就像加入你們一樣。”
“你!”伊萊澤眉間蹿出一點怒意,很快又被平複下去。安薩是異化人中都難得的特殊類型,明明有領主層級的實力,卻一直随意遊蕩在皇權家族和零散的異化奴中。
這樣的人得罪了因小失大,因此伊萊澤有意無意忽略了他話中對于黃昏的輕淺态度,試圖将話題調準到重頭戲上。
“話說到這裡,接下來正是一次不能錯過的機會。亞麗特榮光大賽進行到尾聲,聯盟和選手大都疲軟,正好能以異化人為首,殺個回馬槍。”
安薩點頭,“我知道,霸王花、紫蘇和月窩他們正在籌備異化潮,看來是要趁聯盟人物露面,替霸王花報仇。”
伊萊澤心驚安薩在獨身的狀況下,僅憑他們在【密約】上的寥寥數語信息交流就能推斷出正确的計劃方向。
他點頭,“決賽所在的焰渠,是一道水焰并生的奇特渠道。水面之上,火焰高漲,水流依靠弱水泉、芙渠泉溝彙通,長流不絕。我們的内部人員得到最終人物,選手必須在水火交融中得到一枚焰玉,也就是焰渠結晶,就能獲勝。”
“所以這場複仇大戰要怎麼做,讓異化人殺死選手僞裝選手,拿到焰玉,在頒獎儀式上刺殺三族代表?義體工會的異能量檢測可不是開玩笑的,我都不敢在中圍圈層動用異能。”
伊萊澤點了點桌面的【一次性傳說卷軸】。
“不。”
“不止于此。我最好的一張卡牌替我拿到了更深的機密。”
“焰玉分為子母玉兩塊,在無數結晶裡,隻有拿到那塊感應到母玉的子玉選手,會成為赢家。而你隻需在決賽任務期限前,代表榮光聯盟立場宣布勝利者。然後,被注入1072系列高純度機械源的子母雙玉會……”
他低低地笑了聲,心照不宣地和安薩交換過幾張排名在百名内的人形卡牌。
四張框圖炫彩的卡牌攤在桌面上。
“嘭!王炸。”
“一線眷族死翹翹,異化潮應聲而來,義體工會放飛蝶翼飛行器。”
“盛大的黃昏即将降臨。”
伊萊澤心有些飄飄然的,預計雖有差錯,但都在他的估算内。畢竟,他是被選為黃昏神谕聆聽者的第一人啊。
他在心中低語:世界的展開要從鳥奮飛出殼談起,而他是最早覺醒的神使,勢必淨化這片大陸。
想着等這件事過去,他可以給奧薇放個小短假——畢竟不眠不休地盯梢着所有動向,即使是頂級的機械人也受不住啊。
伊萊澤舔了舔唇。
就在這時,所有玩家的系統忽然都跳出一個灰色彈窗,“排行榜發生重大變化,請各位玩家查看知悉。”
“明祝城城主卡牌信息已公示,相關任務悉數作廢,請玩家明确。”
“該卡牌永久性失效。”
自然人排行榜大洗牌,榜一南黛爾死了。
蛛網上迅速湧出大量閑談帖子,内容不外乎是眷族犯怵、機械人異化人崛起的時間到了,明祝城主死了、那她的财産誰來繼承?
——至少也能換算成幾百張、上千張物資卡牌吧?稀有的人形卡牌說不定也有不少。
義體振奮計劃參加條件過高,大多數機械人還在打白工;亞麗特榮光大賽快結束,還有許多自然人沒撈着好處;異化潮倒是大的小的規模都有,但大多壟斷在玩家npc混雜的異化領主手裡。
有人甚至用【耳語】私信官方:
“喂、什麼時候開啟明祝城的瓜分活動?”
“我們等不及了,征集玩家意願清單吧!”
伊萊澤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條冰冷通報。
神谕裡沒有提到過、會有這樣的事!
即使發生了這件事……他在驚亂的心跳中瞥向嘴角平直的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