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貝的好感度都有七八十了,竟然從來沒和她說到一丁點有關秘泉滋養黃金樹的事。
看來自己這好感攻略做得可真是一點不到位啊。
南葭想着,調出系統面闆查看好感,熒光符号映在她雙眸中,她忽然愣神了。
……怎麼會?
“怎麼了?”
凜枝賦的聲音柔和地落在耳畔,仿若一隻手拉起她走商打扮面紗的一角。
南葭關閉【他山之玉】任務界面顯示的好感90進度條,回身發現凜枝賦靠在褪體的某節金屬肢形成的半包圍“花苞”内,手持義體工會某種遠程聯絡的儀器,有一搭沒一搭地調試着。
這是異化人排行榜内前十的玩家展開的異化本體,形如枯藤,動如長蛇。若同屬植系異化人,數量不比雙函江,但它特殊在于褪體會化作金屬制節,與本體一同“工作”,一起參與長途護送任務、
真是廢物利用、連自己的異化體也不放過一丁點啊,南葭感慨。
放眼望去,異化本體近五十米長,如同煌杏山脈上一條跋涉的地蛇。如鋼鐵之花的褪體,卻隻運送了不到兩位數的異化領主。
被葛蘇葉選做商隊的人數寥寥,為了走雙函江葛蘇葉口中最快能到達惡魔之西的路徑,其餘異化人人選要提前到達中轉站做能源轉換置備和疏通機械人監護路線等工作。
屆時裡外接應,他們就能一路順風地穿過煌杏之地——阿迦塔麾下最大的礦脈群山。
“說起來,為什麼商隊的名字叫做烏蘭?” 南葭選擇轉移話題。
凜枝賦點了點褪體的金屬邊,清脆的聲響淹沒在異化物蜿蜒前行而掀起的塵沙聲中,“烏蘭在阿迦塔的語言體系中,是鑽石的意思。阿迦塔人最初買下這片荒蕪的岩山,不是為了凡瑟大陸民衆口中的防護在惡魔之西第一線,
僅僅是第一個踏上煌杏山脈的阿迦塔人,在這裡遇到了第一個走出惡魔之西的異化人。阿迦塔人是個雕塑家,來這裡尋找原材料,遇到了異化體是鑽石的異化人。”
“異化人不懂外族,但能看出阿迦塔人的輕蔑,輕易捆束住了他。阿迦塔人為了活命,使出渾身解數。”
“異化人看着阿迦塔人脆弱的無法抵抗幹燥炎熱的皮膚,覺得他可憐,拿着鑽石對阿迦塔人說"你要是能在這個上面雕刻出花樣來,我就放你一馬",阿迦塔人從來沒見過這種材質,但也咬咬牙應下了。”
“鑽石可是金剛石,雕像家用壞了所有锉刀,都沒能在鑽石晶瑩剔透的表面留下痕迹。他自知死期将近,隻好苦笑問異化人,這叫什麼?”
“異化人正在感受煌杏山脈的烈日與風沙,沒注意阿迦塔人的動靜,隻當他在問自己,于是她說,烏蘭。”
“最後就沒什麼了,阿迦塔人活了下來,将整座煌杏山脈圈劃為自己家族的地盤,也是最早的阿迦塔礦脈發家史。他們大量收購異化奴,編入深挖礦産的組織,但是從來沒有挖到過烏蘭,于是這個詞用作商隊的代号,算是一種向阿迦塔人表達熱情和誠意的做法。”
“你猜猜阿迦塔人的名字?”凜枝賦像是自己沉浸講故事講出興緻了,窩在褪體鐵花上含笑問她。
南葭隻認識一個出自眷族的雕像家,随便答道:“羽梵·阿迦塔。”
凜枝賦看着前方不遠的入口,點點頭,“是他。”
不會吧,南葭表情錯愕,“年紀怎麼會對得上?”
身份種族的确對得上,但凜枝賦說的可是凡瑟大陸上的“第一個阿迦塔人”。羽梵如今年近古稀,但遠到不了凡瑟曆史之初。
被白噪音包裹的異化體交通工具上,凜枝賦低啞的嗓音如同一小段編好的曲調,靜靜枕在未完成的譜子裡。
“第二個呀,”凜枝賦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第二個娜塔莉和第一個,有什麼區别呢?人的性格、外貌、種族不同,依然能在數以萬計的人海中涵蓋出相似的千千萬。”
“獨一無二的靈魂還是數據,有時候沒那麼重要。”
一陣山風橫穿撲面,南葭的長發亂舞,她束緊發絲,仍有一兩縷碎發在額前脖頸飄蕩。
倏地,她明白了。
再龐大的遊戲,運行的底層邏輯和“代碼”都是固定統一的,玩家戰争的邊界如今在無人可行的惡魔之西,所以會有重複的npc,就像第一個、第二個娜塔莉和阿迦塔。
就連她自己,也有着兩個不同類型的“原身”。
凜枝賦幾乎說出了玩家戰争中堪比封禁詞條級别的真相,天端烏沉沉的,如天罰将近。
凜枝賦也注意到了突然生起的飓風,沒說什麼,幾張珍稀的一次性卡牌失去效用,從他手掌下自由溜走,與風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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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杏山脈。
一行人艱難行走在嶙峋山道。
從高空望過去他們頭頂的長角、背脊手腳間浮現的結晶物等異化象征體均被粗如嬰兒臂的鐵鎖扣押束縛。
有人精疲力盡,足踝卻被拖拽着前進,異化人強健的體膚也被深深勒出見骨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