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燈熄了。
一隻岩火蜥繞過凸起的石錐,沒入幽深的地下曲徑。
複雜的通路盡數被封閉,阿迦塔人才生産的尼龍布塗抹上“禁止通行”,罩在被岩蟲啃噬的木牌上。
下一刻,盡數焚毀。
布料的餘燼徐徐沉澱,被葛蘇葉用風中葉片接起一小撮,她仔細觀察,搓了搓指尖的白灰。
“這種顔料摻了獸類異化人的骨灰。”她肯定地說。
紫蘇補充:“還有植系異化人的褪體。”
“你太棒了,短短幾天就已經能自由控制魔鬼焰了!”
雙函江爽朗大笑,拍了拍南葭的肩。而南葭肩頸處的棘刺還沒全部收去,紮得她一哆嗦。
“就連本體的褪體都這麼标準。”
紫蘇把玩着一根完整的黑羽,其上鱗片折射出絢麗的光。
安薩:“我已經設置了異化潮隊伍穿行煌杏山脈的任務,所有成員都能獲得卡牌獎勵。這可耗了我不少精力,跟官方搶飯吃可不是容易的。既然南……”
“既然南葭能自由控制,也别耽誤了,走吧。”凜枝賦點擊贈送卡牌,回身看南葭徹底收攏異化本體後道。
南葭面色的蒼白很快被紅暈取代,她點點頭,“我們走吧。”
趁眷族聯盟還沒有展開針對性的舉動,趁程小貝的好感還未跌至谷底。
這段時間,程小貝作為南葭第一個收容的官方NPC,好感度一直漲落不定,不知為何,給她帶來極大的不安定感。
即便相隔千裡,那數據的波動依舊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一樣紮在她心裡。
不會吧,程小貝那弱不禁風的高庭貴族,還能隔千山萬水打着她不成?
南葭抛開憂思,目光沉在前路上。黃沙漫天,盡頭是白霧的世界,他們的目的地。
“喂。”
一道沙啞的聲音拉住了南葭的褲腳。
她回望過去,壁燈下一雙滄桑的眼睛如将熄鬼火,慘慘凝望他們的隊伍。
這裡怎麼還會有被關押的異化奴,他們已經出發……
紫蘇和月窩嘟囔了一句:“這地方也關着NPC呀?”
“不會有什麼隐藏任務吧?”
安薩:“再好的獎勵要留不住我們。”
南葭目光虛虛落在那人身上,就像是再次看到什麼代号玩家戰争的東西“降神”,而她很清楚那不是。
隊伍随幾位領頭人的停留而拉慢進度,風沙不知也什麼時候減弱了些。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那異化奴佝偻着身子,開口便是語出驚人:“我聽得懂你們在說什麼,我身上沒有任何随機或者隐藏任務。”
紫蘇月窩一怔。
這個人竟然知道玩家戰争的術語?
安薩不動聲色地将餘光落在漆黑的牢門。
葛蘇葉眼睛微眯,發辮上的葉片快速搖動。莫非他也是覺醒的NPC?
她謹慎開口,“閣下的代号是?”
凡瑟大陸商隊多如牛毛,其中各路人馬除卻三類大族劃分,更是有方言特殊語言千百種。聽不懂的,隻當是遇見了詢問名字來處的特别問法。
那蓬頭垢面的男人隻懶懶掀起眼皮,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說:“有什麼區别嗎?代号,姓名,一個東西。”
雙函江開門見山:“不要兜圈子打啞謎了,既然什麼都知道,說出你的目的——你是想讓我們救你出去?”
男人無所謂道:“這個牢籠,和凡瑟大陸的漫天魔瘴又有什麼區别,躺哪不是躺,這兒還不必受機械人的監視、自然人的追殺。”
南葭被他話中的某個代表詞觸動,“魔瘴?是指惡魔之西的屏障嗎?”
男人呵呵笑了,笑聲低沉喑啞,惹來羅望望一句瘋子。
笑聲盡了,壁燈的燈油幹涸,同笑聲一齊陷入陰黑。
他道:“南黛爾,穿過白霧林,走過冥燭教堂,你還不明白?”
南葭悚然一驚,腳步往後退了半步。
腳後跟踢到某塊堅硬的石子,石塊滾動的聲音仿佛砸在身體某處還未愈合的傷口上。
尖銳粗糙的石面和裸|露血肉截面碰擊的那一瞬,用來描述的痛覺的詞彙太過蒼白。